南宫云菲好笑地看着她搞怪,略一沉思说道:“素琴姑姑说的没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你们都要好好和素琴姑姑学习规矩,免得在外面被人指摘你们不懂规矩,至于私下里,我不拘着你们。”
素琴姑姑是南宫家送过来的,是皇宫里的教养嬷嬷,年纪到了被放出宫,本应在家颐养天年,却被南宫老夫人又给请了出来。
南宫老夫人以前进宫时,无意中帮过她一次,所以半是人情,半是高薪的请来她,送到南宫云菲身边为她所用。
初夏扬起笑脸,自豪地说:“就知道姑娘对我们最好了,但阿初姐姐说了,我们都要好好学习规矩,私下里也不许放肆,免得以后在外面不小心暴露了本性,丢了姑娘的脸。”
初秋也附和:“小姐,奴婢们都知道小姐的好,但都说入乡随俗,小姐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奴婢们就得适应京城里的规矩的,绝不能让小姐在京城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姐小瞧了去。”
南宫云菲知道几个丫头都是为着她好,含笑着点头,并没反驳。
她想着,自己这是一点点的融入了这个时代,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她现在已完全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这边几个小姑娘和乐融融地聊着。
而皇宫里的气氛却是略显冷凝。
景盛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女三人,脸色阴沉。
战宇宁知道这些年父皇对自己多有不满,但此时的她已经心思清明,她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孝女见过父皇。”
明玉姐弟俩也学着娘亲磕头:“明玉(明朗)见过皇外公。”
看着两个懂事的外孙和外孙女,景盛帝摆摆手说道:“起来吧。”
战宇宁没有起来,反而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孝女请父皇为女儿做主,女儿要休夫。”
是的,是休夫不是和离。
战宇宁一直都记着临走时,昌平县主说:“二公主,要时刻记着自己是身份尊贵的皇家公主,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你做任何事都可以肆意妄为,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到现在她都清晰地记着昌平县主说话时,嘴角那一丝讥诮,她说:“以你的身份,做事还要瞻前顾后,那这个身份不要也罢。”
所以,她也要体会一把任意妄为,她要休夫!
景盛帝一挑眉,他这个倔强的二女儿,为何变了性情?
以前自己可没少劝慰她,可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回想着暗卫跟他描述的事情经过,景盛帝眯眯眼睛,小九和昌平县主配合默契,分工明确,一个在屋里对宁儿攻心,一个在外面解决护卫又连夜把人都审问一遍,审问过程景盛帝自动忽略。
更难得的是,在宁儿心存死志的时候,昌平县主一席话就能让她重燃生机,换句话说,昌平无形中就救了宁儿一命。
景盛帝心下戚戚然,他险些就失去了这个女儿。
想至此他柔了声音:“你是公主,这夫想休就休,无需顾虑其他。”
战宇宁眼睛亮了亮,父皇说的和昌平县主一样呢。
景盛帝对两个孩子招招手:“你们俩过来,让外公看看。”
两个孩子走到景盛帝身前,景盛帝怜爱地摸摸他们的头说道:“可有被吓到?”
明玉摇摇头:“回外祖父,玉儿开始是怕的,可是看见小舅舅和姨姨,玉儿就不怕了。”
明朗也跟着点头:“嗯,不怕。”
一开始他被迷晕,一直睡着,等醒过来时就看见爹爹要掐死娘亲,那时是害怕的,可转眼间父亲就被姨姨给踢飞了。
然后又看见几个姨娘和她们的孩子都在地上堆做一堆,他就没得怕的了。
想起姨姨利落的踢飞爹爹和大姨娘,小明朗的眼睛亮了又亮,此刻他那小小的躯体里,被种下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
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景盛帝眸里的神情软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就缓和了许多。
他看向战宇宁,“既然你已决意休夫,那他们就是咱战家的孩子,以后姓战,上皇家族谱。”
战宇宁心下大喜,忙磕头谢恩。
景盛帝摆摆手,对喜得乐说:“着大理寺卿严查二驸马意图杀害二公主、九皇子和拐卖皇家郡主、君王之事,核实后要严惩不贷。”
喜得乐领命出去吩咐。
战宇宁脸上有了笑意,刚要与父皇道谢 ,冷不防皇上一句话让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据说那个昌平县主说你爹我不如一块叉烧?”
战宇宁的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回,思索着怎么回父皇,却又听父皇说道:“她还让你找几个面首?”
战宇宁的脸彻底僵住,她要怎么回答?
好在景盛帝好像并不需要她回答。
此时的景盛帝思绪已经飘远,自家这个二女儿有多倔强自己是知道的,可与昌平只见一面,就能决定休夫,这昌平的影响力不小啊。
由此他又想到一次昌平给他诊脉后说,只要他按时吃药,不动怒,每日坚持锻炼身体,他会长命百岁的。
自己当时玩笑着说:朕要是长命百岁,你置将来的储君于何地?
他还记得当时的昌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躲不避地看着自己说道:“这大雍朝,您是老大,他是老二。
有您在前面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他只需做好您交代的差事,然后就可以安心享受这太平盛世,出去浏览一下巍峨的高山、波澜壮阔的大海,沐浴一下南方的炙阳、徜徉在北方的雪海,岂不乐哉?”
当时的他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有哪个储君能有那等心性,又有哪个储君希望自己的父皇长命百岁。
可如今看来,她说的可能会变成现实。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和自己几次的接触,她都会在自己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却让自己对她生不起一丝怨怼。
来京城不到一年,工部、户部的最高官员都对她倍加推崇,就连自己身边处事圆滑的喜得乐都对她赞不绝口。
更不要说她自己的势力,还给小九培养人手。
她在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坚实的前行。
现在她开始带着小九出去走走,那么将来会不会是自己在朝堂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九在他的身后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他倒不怀疑昌平会把小九教坏,小九现在的能力与心智,就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只是他现在年龄尚小,在他没有完全的自保之前,他不能立他为储君,前太子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可是如果照昌平说的那样发展下去,自己岂不是民间所说的老干挣本挣。
想到这里景盛帝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