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真涯子遭御霄痛下杀手之际,恰逢千机子受其蛊惑,外出查验魔教余孽是否中了他的独门秘术之时。据其所述,待他返回时,真涯子与那御霄皆已不见其踪。
当时他原以为二人许是发现了魔教踪迹先行追击,遍寻无果后便独自回山复命...在如月抽丝剥茧的分析下,以掌门为首的众人都觉得此事环环相扣、合情合理。显然,那御霄子原想瞒天过海,却不料偏偏多了千机子这个碍事的尾巴,始终如影随形。
几番试图支开千机子未果后,御霄便借其自负心理,一面佯装忧虑,假意关切那魔教余孽是否中招,一面巧言令色吹捧其独门秘术。而千机子被捧得忘乎所以,自信心顿时暴涨。并在那御霄刻意的阿谀奉承之下,他终是飘飘然地离去。御霄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终是痛下毒手夺取那斩因果。待千机子折返时,疾风席卷之下,那被乱草已掩盖并且昏迷的真涯子,自然是听不见任何的呼唤。
此后御霄暗中调集段摄黎教众,为血洗玄极门、夺取断桥古剑做最后部署。千机子悻悻回山,真涯子则在昏迷中被赶来的夏百画所救。一切看似严丝合缝,可真涯子总觉得哪里透着一丝丝触及不到的古怪。苦思冥想间,他猛然想起一个细节:启禀掌门师伯、如月师叔,那日初见御霄与千机子师叔时,只听他们提及西北泣血坡之激战,却只字未提般若寺援手之事......
如月大师轻叹一声,缓缓道:师侄所疑确有道理。当时本座亦觉得事有蹊跷,细问之下才知,那御霄借口腹中饥饿,二人便在山下酒肆用饭。谁料席间那御霄竟突然称酒瘾发作,说什么便是天大的急务也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结果‘双双’醉倒...
然而其结果却能预料到的,当然他们之中只有一人因贪杯而误事,竟醉得不省人事...待他们酒醒赶至般若寺时,眼前已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尸横遍地,惨状令人不忍卒睹。如月大师声音微颤:那千机子接到探马急报,得知佘勒部众已转道泣血坡,反倒暗喜正中下怀,当即与御霄议定改变计划,决定在泣血坡截杀这群目中无人的魔教余孽。
二人旋即杀向魔殿总堂,然而抵达目的地时,所见惨象更甚先前。盛怒之下,他们从泣血坡一路追杀至六道岗,历经二十四场恶战,终将佘勒残部逼入摄魄堂地下暗网秘境龟缩不出...再不敢现身。如月大师顿了顿道:余下之事,诸位便早已知晓。
御霄的计谋看似天衣无缝,加上千机子最后的表现,众人虽觉蹊跷却未深究。只是...如月大师眉头紧锁,唯真涯子遇袭时,千机子确实在探查魔教动向。可后来御霄提及此人时,段欣欣那句搞定了实在是耐人寻味...
那御霄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此刻三人,更无从知晓千机子遭了何等的料理。此刻这殿内对千机子深信不疑的人,恐怕至死都不会明白真相。这段往事,只怕要成为永远的谜团了。
话锋一转,水元忽又提起那始终阴魂不散的佟枯祖。因真涯子禀报在梵音幻境内窥见其踪,因碍于如月大师与无名前辈昔年之非凡之过往,真涯子对那无名只字未提,只道佟枯祖身影同时现身于幻境与人间——然而一个佟老怪物,又岂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如月大师等人相视苦笑,摇头轻叹:那魔头向来阴险狡诈,行踪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且由他去吧,待他自以为得势之时,必会按捺不住跳将出来寻死!
水元闻言却沉默不语,眉宇间的神色几经变幻,从最初的惊惶渐归平静,继而忽又掠过一丝狂热,最终化作冷峻的不屑与轻蔑。良久,他沉声道:如今确是本门最为薄弱之际...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在水元真人的周密部署下,如月大师立即传令四方:所有在外游历,散布江湖的天罡三十六护法、七十二地煞守山长老,以及各路云游散修,闻讯星夜兼程即刻返回玄极门。众人分驻九峰十二院,全派进入最高级别备战状态。水元真人将掌门印信暂托如月大师执掌,一应事务皆由其全权处置。
只保留对门内中人生杀之大权,由此可见,那水元对其处事能力给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门中防务就拜托给师妹了。水元郑重交代后,目光却投向远方。他心中所虑之事远比表面更为严峻——不仅要应对那魔尊艾无言,更要提防其背后的魔坨。这个隐忧,他此刻还不能明言。
临行前,水元真人对如月大师的品行才干赞誉有加,并嘱咐其放手施为。交代完防务要事后,他神色凝重地提及尚有要事亟待处理。那未尽之言中暗藏的危机,比魔尊艾无言更令人忧心的,正是其师——魔陀的阴影...
待众人领命散去,水元真人独自踏着落叶走向通往后山的小径。秋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宛如昔日御霄背叛时的低语,令他心头顿时泛起了阵阵的寒意。玄极门祖师祠堂静静矗立在苍松翠柏之间,供奉着无极宫创派祖师南舍——也就是无极老祖以及及历代先贤的灵位。
虽自立门户创立玄极,水元始终以无极宫弟子自居。每逢重大抉择,除与拈花、御霄两位师弟商议外,他鲜少惊动其他长老。而如月师妹行事稳妥,素来是他处理门派事务的左膀右臂。
此刻祖师祠堂的轮廓已渐渐清晰,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历代祖师的牌位,最上方正是无极宫开山祖师无极老祖之灵位。如今御霄的叛离,如月大师便成了他最信赖的助手。但面对关乎门派存亡、苍生安危的抉择,这位素来果决的掌门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祠堂前的石阶布满青苔,水元的脚步略显迟疑。此刻秋风呜咽,夜风更是卷起那满地的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江湖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山径两旁的草木在暮色中亦显得格外萧索,凉风掠过道袍时,竟似御霄背叛那日般刺骨寒心。恍惚间,祠堂的飞檐已赫然映入眼帘。摇曳的烛火将先贤牌位映得忽明忽暗,仿佛也在为这风雨飘摇的时局而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