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宁正对着账本上的数字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裴言知送的蜜蜡手链。在脑海里滚来滚去:“宿主快看!裴少帅又让人送东西了,这次是三箱岭南来的荔枝,说是刚从树上摘的,驿马换了八拨才送到!”
她刚要开口,就见母亲李氏端着碗银耳羹走进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宁宁,你看这料子怎么样?前儿裴少帅让人送的云锦,说是给我做件褙子。”李氏展开那匹水绿色的云锦,上面织着暗纹的牡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呢。”
温予宁无奈道:“娘,他总送这些贵重东西,您还老收着。”
“你这孩子,”李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人家一片心意,再说他每次来都陪我说话,还记得我爱吃东街的杏仁酥,哪回不是让卫兵排队买了来?比你这亲闺女还贴心。”
正说着,院外传来熟悉的军靴声。瞬间精神了:“警报!目标人物裴言知,携带可疑物品靠近!系统扫描显示是……一笼刚出炉的蟹壳黄,还有给李夫人带的西洋参!”
裴言知掀帘进来时,军装上还沾着点尘土,显然是刚从军营过来。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先对着李氏作揖:“伯母今日气色真好,这是从长白山采的西洋参,让厨房炖了给您补身子。”
李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快坐快坐,每次都让你破费。”她转头对温予宁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少帅倒杯茶。”
温予宁刚拿起茶壶,就被裴言知按住手:“我自己来。”他倒了杯茶,目光落在她账本上,“还在对账?下午让副官带账房先生来,你歇着。”
“不用,”温予宁抽回手,“这点事我自己能做。”
李氏在一旁打圆场:“让账房先生来看看也好,省得你费神。对了言知,前几日你说的那个西洋镜,什么时候带我们宁宁去看看?”
“随时都能,”裴言知看向温予宁,眼底带着笑意,“只要她想去,我现在就让人备车。”
温予宁瞪他:“谁要去看?”
“你不去?”裴言知挑眉,从怀里掏出个小锦盒,“那这个呢?上次你说城南那家银楼的镯子好看,我让人打了对一模一样的。”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对缠枝纹的银镯,接口处刻着个小小的“宁”字。
在脑海里尖叫:“啊啊啊他居然把你的名字刻在镯子上!这匠人是宫里出来的,打一对镯子要三个月!”
李氏看得直点头:“这手艺真精巧,宁宁快戴上试试。”
温予宁被母亲推了一把,只好伸出手。裴言知拿起镯子,小心翼翼地套在她腕上,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引得她耳尖发烫。他忽然低声道:“尺寸刚好,看来我没记错。”
“你什么时候记的?”温予宁脱口而出。
“上次你试戴的时候,”他笑得得意,“我用手量过。”
李氏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转身对丫鬟道:“去把我那对玉耳环拿来,给少帅看看配不配宁宁。”
温予宁这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完全站在裴言知那边了。她气鼓鼓地瞪他,却见他正对着李氏说:“伯母,下月庙会,我带您和宁宁去逛逛?听说有个西洋戏法班子,很是新奇。”
“好啊好啊,”李氏拍手道,“我还没看过西洋戏法呢。”
等李氏乐滋滋地去准备晚饭,温予宁才拧住裴言知的胳膊:“你是不是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裴言知低笑,任由她拧着:“岳母大人慧眼识珠,知道我是良配。”他忽然凑近,“再说,我对她好,不就是想让她放心把你交给我?”
啧啧有声:“听听这称呼,‘岳母大人’都叫上了!宿主你可得抓紧点,不然被这腹黑大佬吃得死死的!”
夜里温予宁帮母亲整理妆奁,李氏忽然拿出个红木匣子:“宁宁你看,这是前儿言知让人送来的,说是给你压箱底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套赤金的头面,凤钗上的珍珠足有拇指大,“他说这是当年宫里娘娘戴过的,让我好生收着。”
“娘,这太贵重了!”温予宁想把匣子合上,却被李氏按住。
“傻孩子,”李氏叹气,“娘看得出来,言知是真心待你好。你上次说脚冷,他第二天就让人送了个暖脚炉,里面的银丝炭还是托人从京城捎来的;我随口提了句老寒腿,他就请了西洋大夫来给我瞧,开的药比金子还贵。”
她握住温予宁的手:“娘知道你嫌他是武将,可这年头,能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的,有几个?你看他对你,哪有半分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上次你说想吃城西的梅花糕,他冒着大雨去买,回来时军靴里全是水,也没敢让你知道。”
温予宁想起那日裴言知送来的梅花糕,还是热乎的,他袖口却沾着泥点,当时只当是卫兵去买的,原来是他亲自去的。
叹道:“看吧看吧,连丈母娘都被收买了!这裴少帅真是把‘攻心为上’玩明白了,先搞定娘,再拿下女儿,高!实在是高!”
几日后温予宁生辰,裴言知直接包下了整个戏楼,请了最好的班子来唱戏。李氏坐在包厢里,看着裴言知把剥好的橘子一瓣瓣递到温予宁手里,忽然笑着对旁边的夫人说:“你看这孩子,对我们宁宁真是没话说。”
那夫人打趣道:“李姐姐好福气,找了这么个体贴的女婿。前几日我家那口子去军部,还见裴少帅在看女红图谱呢,说是想给宁宁绣个荷包。”
温予宁一口橘子差点喷出来,转头瞪裴言知:“你还学女红?”
裴言知面不改色:“学不会,后来让人把图谱刻成了银饰。”他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上面绣着对戏水的鸳鸯,针脚歪歪扭扭,“第一次绣,别嫌弃。”
笑得打滚:“哈哈哈哈这针脚比蜈蚣还丑!但系统检测到这丝线是用孔雀羽做的,一根线能买十匹布!大佬果然连做丑事都这么豪横!”
散戏后回家,李氏拉着温予宁的手说:“宁宁,言知跟我说了,想下个月就把婚事办了。娘看日子了,下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温予宁愣住:“这么快?”
“不快了,”李氏拍拍她的手,“你看他急的,前几日偷偷问我你的生辰八字,说要去合婚,生怕不合。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这么紧张婚事的。”
正说着,裴言知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件狐裘斗篷:“夜里凉,披上。”他替温予宁系好带子,忽然对李氏道,“伯母,婚房我让人重新翻修了,用的都是环保的漆料,不会呛着人。家具是从苏州订的,您看要是不合心意,我再让人换。”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挺好挺好,你办事我放心。”
等裴言知走后,温予宁摸着那件柔软的狐裘,忽然问:“娘,您真觉得他好?”
“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李氏看着她,“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他说了什么,是看他做了什么。他能把你随口说的一句话记在心里,能把你娘的喜好放在心上,这样的人,错过了才可惜。”
温予宁想起裴言知为她种的满院枇杷花,想起他夜里悄悄放在她床头的暖手炉,想起他看她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脸慢慢红了。
哼着小曲:“搞定!这下连最后一道关卡都通过了!恭喜宿主即将进入‘被腹黑大佬独宠’模式,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暖手炉捂手,美滋滋呀!”
夜里温予宁坐在窗前,看着裴言知派人送来的那盏琉璃灯,上面画着她和他在枇杷树下的模样。忽然听见墙外传来熟悉的军靴声,她推开窗,正见裴言知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个风筝:“白天看你对着风筝铺发呆,我让人做了个,明天去放?”
月光落在他身上,他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温予宁忽然想起母亲的话,是啊,这样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人,错过了,或许真的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笑着点头:“好啊。”
裴言知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光。在脑海里欢呼:“撒花撒花!终于成了!看来这枇杷花香的日子,还长着呢!”
远处更夫敲了三记梆子,裴言知还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她的窗,像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温予宁摸了摸腕上的银镯,上面的“宁”字被磨得光滑,就像他对她的心意,藏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却越来越清晰。
李氏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了回去,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她知道,自家女儿这颗心,总算找到了能安放的地方,还是个愿意用一辈子去呵护的地方。至于那些关于裴言知的可怕传闻,在这满院的温柔里,早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