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的空气比外面冷了几分,陈默站在门槛上没动。他低头看着那滩血迹,又看了看手中半截玉简上的“杀”字。
这字是新刻的,边缘还带着裂纹。不是警告,是宣战。
“暗夜。”
“在。”
“往左三步,贴墙走,查通风口。”
暗夜身形一矮,像水一样滑进阴影里。林清雪站到陈默右侧,指尖微凉,一缕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出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线。
“有动静。”她说。
陈默点头。他早就感觉到了。脚下这个阵法还没死透,符文节点还在轻微震颤,像是心跳。
“我们得过阵心。”他说,“但不能踩节点。”
鲁班七从包里掏出一枚铜铃,轻轻放在地上。铃没响。他又推了一点,靠近阵法中心,铃舌晃了一下,发出极轻的一声脆响。
“共振区在这里。”他说。
陈默蹲下,用刀尖拨开一层浮灰,露出底下交错的纹路。这些线条走向和前世某个古籍里记载的一样——封灵祭阵,用来镇压高阶物品的结构。
“晶体就在里面。”他说。
队伍安静下来。阿宝抽了抽鼻子:“药味更重了,像丹炉炸了。”
慕容枫看了眼独孤九:“你还行吧?”
独孤九握紧剑柄:“能走。”
陈默起身:“所有人收气息,跟我的步子。一步一停,三息间隔。”
他第一个踏入阵法区域。
脚落下的瞬间,地面微微发麻。他不动,等三息过去,再迈第二步。林清雪紧跟其后,每一步都踩在他前一脚的位置。
走到第七步时,阵法突然嗡了一声。
陈默立刻抬手。全员停下。
“有人动了机关。”他说。
不是他们。是之前那批人留下的后手。
地面开始泛光,六道淡金色的锁链从符文里升起,缠住空中某一点。那里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晶体,通体透明,内部有流光缓缓转动。
天地初源晶。
陈默呼吸一顿。这玩意儿在末世前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能重塑武道根基,让废柴一夜筑基,让天才突破极限。
但现在没人敢碰它。因为每一个试图夺取它的人都死了。被反噬成干尸。
“光链是活的。”林清雪说,“温度在下降。”
陈默眯眼。他看出来了。这是守物灵锁,靠频率震动维持稳定。强行打断会触发自毁机制。
“得断链。”他说,“但不能快,也不能慢。”
他回头:“鲁班七,你有节拍器吗?”
鲁班七翻包,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有个摆锤在晃。
“一秒一下。”他说。
陈默点头。他闭眼,把前世看过的《归元引灵诀》过了一遍。这套功法讲的就是如何引导天地初源之力入体,关键在于节奏同步。
“林清雪。”
“嗯。”
“你凝冰锥,对准其中一道光链最细的地方。别碰。”
“暗夜,你用影丝轻拨另一道,测试松紧。”
两人领命。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动作极慢。
五分钟后,陈默睁开眼。
“来。”
他抬起右手,真气压缩成针,沿着光链连接点划过去。速度不快,正好和摆锤同步。
第一道断了。无声无息。
第二道。
第三道。
六道全部切断时,晶体缓缓下落。
陈默伸手接住。
入手温润,像握住一块刚出炉的暖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掌心往上爬,直接冲进经脉。
他没抵抗。运转《归元引灵诀》,引导能量游走全身。
“他在吸收!”苏璃低声道。
林清雪立刻后退半步,在陈默身后结出一层冰盾。暗夜潜入四周阴影,警戒范围扩大到十丈。
晶体的能量很稳,没有暴动。但陈默的脸色变了。
识海里出现画面——一个披着残袍的老者站在山巅,手里举着同样的晶体,对着天吼了一句什么,然后身体炸开,化作光雨洒向大地。
这不是记忆。是远古意志残留。
陈默咬牙,守住心神。他知道这种东西不能多看,看多了会被同化,变成传承容器。
他主动切断连接,停止吸收。
晶体还在发光,但他已经把它收进了特制的玉匣里。
“成了?”慕容枫问。
陈默喘了口气:“一半。”
他站起来,腿有点软。刚才那一波能量冲刷,让他从炼气九重直接跳到了筑基初期巅峰,差一点就能破境。
最关键是几处卡了多年的关窍全通了。现在他能感知到空气中每一丝灵气流动,甚至能预判三秒内的风向变化。
“实力涨了。”他说。
林清雪盯着他看了两秒:“你眼睛变亮了。”
陈默摸了下脸:“可能是因为我刚氪了金。”
队伍里有人笑出声。气氛松了一点。
“哨音。”陈默说。
他吹了三声短哨。
等了片刻,右边传来同样的回应。
“铁擎天他们没事。”他说,“但遇上了塌方,过不来。”
阿宝突然举手:“老大,药味是从下面来的。”
陈默低头。他踩的这块地,声音有点空。
“下面有空间。”他说。
鲁班七蹲下敲了敲:“中空,厚度大概两米,下面是通道。”
陈默看向玉匣。晶体还在微微发烫。
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它被放在这座阵法上,说明下面才是真正的核心。
“先不动。”他说,“等铁擎天过来再一起下。”
他盘坐在阵心,开始整理体内灵力。这次吸收虽然快,但还有杂质没排干净。他得趁热打铁,把新力量彻底消化。
林清雪坐到他身后,手掌贴在他背上。一股清凉的真气缓缓输入,帮他稳定经脉。
暗夜继续巡场。
慕容枫守在入口。
独孤九站在角落,一直盯着那扇石门。他总觉得,刚才那批人没走远。
半小时后,陈默睁眼。
他吐出一口浊气,颜色发黑。
“舒服了。”他说。
这时,右侧传来震动。
土石崩裂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鲁班七说。
陈默起身,把玉匣放进怀里。他最后看了眼阵法中心,那个曾经悬浮晶体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浅坑。
他忽然想起老者炸开的画面。
那不是失败。是献祭。
“这东西……”他低声说,“本来就不该被人拿走。”
林清雪听见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收?”
陈默笑了笑:“因为我不是‘人’。”
队伍安静了一瞬。
阿宝小声问:“你是妖?”
“我是重生者。”陈默说,“捡漏专业户。”
大家又笑了。
笑声没落,地面突然一沉。
不是塌方。是人为震动。
来自下方通道。
陈默立刻抬手。全员戒备。
他弯腰,把耳朵贴在地上。
脚步声。很多。整齐。像是军队行进。
不是铁擎天。
他们的节奏不一样。
陈默站起身,看向石门深处那条幽暗的通道。
他知道,下去一趟是躲不过了。
但他现在不怕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匣,又看了眼队友。
“等铁擎天上来,我们就下去。”他说,“这次,换我们当猎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
靴底踩碎了一块旧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