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瘦子看着账本上那串能晃瞎人眼的数字,又看了看院子里那些还散发着血腥味和铜臭味的钱箱。
他喃喃自语:“这要是简单,那什么叫难?”
“难的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
林晚闭着眼,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更难的是,让他们掏了钱,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瘦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老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比天书还难懂。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这间小小的咸鱼银行,已经成了京城里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它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地上的,地下的,干净的,肮脏的钱,全都卷了进来。
然后,用一种他看不懂的方式,将它们变成一股足以搅动天下的力量。
巷子里的喧嚣渐渐散去。
那些抬着钱箱来的地下大佬们,走的时候,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不再是见不得光的蛀虫。
他们是“咸鱼银行”的股东,“西京矿业”的投资人。
这个身份,像一件华丽的袍子,让他们第一次敢在阳光下挺直腰杆。
三皇子赵景走了。
东宫的太子赵启,也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八个字。
“静候佳音,共襄盛举。”
林晚将信随手递给瘦子。
“存档。”
瘦子小心翼翼地将信和三皇子府的回执放在一起。
他看着这两封信,就好像看到了两位皇子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地喝着茶。
“老板,您看,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现在都不吵了。”
“是啊。”林晚伸了个懒腰,“这样多好。”
“整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伤人害己,好好活着,共同赚钱不好么?”
瘦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老板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要是天底下的人都像老板这么想,那该省多少事啊。
瘦子正沉浸在对老板“至理名言”的思考中,忽然听到林晚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们不会都像我这么想的。”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总有人喜欢争斗,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瘦子一愣,不解地看向林晚。他以为老板会乘胜追击,大展宏图,怎么听起来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林晚没有睁眼,只是指了指桌上那堆账本和信件。
“这些,只是开始。”他慢悠悠地说,“京城的漩涡,才刚刚搅动起来。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被卷进来,也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打破这个平衡。”
“那我们……”瘦子有些紧张。
“我们?”林晚终于睁开眼,目光清澈而深邃,带着一丝玩味,
“我们当然是继续做我们的咸鱼。做一条,把所有人都搅进来,却又置身事外的咸鱼。”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瘦子,真正的力量,不是你拥有多少,而是你能让别人为你付出多少。”
瘦子感觉自己又被老板的“天书”砸了一下。他努力消化着这些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但他隐约明白,老板的咸鱼银行,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它正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京城里所有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都不过是这张网上的猎物,或者,被引导的棋子。
门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有新的访客到了。瘦子连忙收敛心神,准备迎接。
他知道,这间小小的银行,今天注定不会平静。而他,也将跟着老板,见证一个时代的变迁。
巷口的马蹄声不急不缓,透着一股不属于京城的散漫。
瘦子正准备出去看看是哪路神仙又找上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头上梳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手里还拎着一只烧鸡。
他一进院子,看到躺在摇椅上的林晚,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肉包子似的。
“老板!”
张小辫儿把手里的烧鸡往石桌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晚面前,差点就想给她磕一个。
“可想死我了!您老人家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都快把我们这些苦哈哈给忘了!”
林晚掀起眼皮,看着他这副风尘仆仆又精神抖擞的模样,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北原那边的事都交接完了,新培养的那个管事机灵着呢。我寻思着,我这当大掌柜的,总不能一直待在分店不是?就快马加鞭地赶来总部,聆听老板您的教诲了!”
张小辫儿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林晚的茶杯里了。
“说人话。”林晚淡淡道。
张小辫儿脸上的表情一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这不是听说您在京城搞了个大买卖嘛,我寻思着,这等开疆拓土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张小天师呢!”
他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
“老板您放心,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抓鬼,我绝不撵鸡!”
林晚看着他这副献宝似的模样,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行了,来的正好。”
她指了指院子里那堆还没来得及完全搬进库房的钱箱。
“去,帮瘦子把这些钱,都搬进去。”
“好嘞!”
张小辫儿应得那叫一个干脆,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看到那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眼睛都直了。
“我的个乖乖!老板,您这是……把大周的国库给抢了?”
瘦子白了他一眼,抱着算盘,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抢?这叫‘信托基金’!是京城各位善长仁翁,自愿投资咱们西京矿业的!”
“信托……鸡精?”张小辫儿一脸懵逼,“老板,咱们改行卖调料了?”
瘦子懒得跟他解释,指挥着他把箱子往库房里搬。
林晚看着张小辫儿那充满活力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真好,又来一个免费的劳力。
就在这时,剑心从屋顶上飘了下来。
“人走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
林晚点了点头,她知道,剑心说的是暗中监视这里的,来自各方势力的探子。
三皇子赵景今日这么大的阵仗,足以震慑住大部分宵小之辈。
而那些真正厉害的,也该明白,这间小小的咸鱼银行,现在是块谁也动不得的烫手山芋。
“剑心。”林晚忽然开口。
“嗯。”
“你也去帮忙搬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