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猛地睁开眼,盯着那扇被拍得砰砰作响的门板,眼神里透着一股被打扰清梦的戾气。
“老板,是李老头。”胖子从厨房探出头,小声提醒。
林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院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的景象,让她准备好的所有呵斥,都堵在了嗓子眼。
茶馆门前,那条还算宽敞的青石板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
乌泱泱的全是人。
有衣着朴素的镇民,有背着剑的散修,有穿着华丽的富商,甚至还有几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被人扶着过来的老者。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贪婪和狂热的表情。
他们看着忘忧茶馆,就像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几个人正跪在茶馆门口,念念有词,五体投地地磕头。
更远处,有人正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刮着茶馆的外墙墙皮,将刮下来的墙灰,视若珍宝地用油纸包好。
还有人,干脆就在路边的泥地里开挖,一铲一铲,仿佛在挖什么绝世灵矿。
“林老板,你可算开门了!”豆腐店的李老头挤了过来,满脸焦急,“你快看看,这都疯了!全疯了!”
“怎么回事?”林晚皱着眉。
“还不是前两天,你这院子里金光冲天!”李老头指着院子,又指着外面的人群,“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说平安镇出了活神仙,住在忘忧茶馆!喝一口茶馆的水能延年益寿,闻一闻茶馆的空气能修为大增!”
李老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您这茶馆的土,都是仙土,拿回家供着能保佑全家平安!”
林晚的脸,黑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茶馆的经营拉回“败家赚功德”的正轨,这群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这影响她咸鱼躺的效率。
“老板,这……”张小辫儿凑了过来,看着外面这阵仗,头皮发麻。
“关门。”林晚冷冷吐出两个字。
“砰”的一声,门板被重新合上,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林晚。
“瘦子。”
“在!”
“给黑石城发信,让血公子来。”
瘦子一愣,但还是立刻应下:“是!”
血公子,那个最擅长伪装,最懂人心,也最会演戏的男人。老板叫他回来,肯定不是为了叙旧。
“张小辫儿。”
“老板,我在!”张小辫儿立刻站直。
“去,搬张桌子,堵在门口。”林晚指着大门,“再拿块木板,写几个字。”
“写什么?”
“入场费,一人一百两银子。时限一个时辰。”
“啊?”张小辫儿懵了。
“想摸墙的,一千两一次。”
“想挖土的,一万两一铲。”
林晚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生意。
“老板,这……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张小辫儿结结巴巴地说,“咱们这么做,名声不就……”
“我们咸鱼基金会,需要什么好名声?”林晚瞥了他一眼,“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走到那两口装满上品灵石的箱子前,随手抓了一把,扔在桌上,灵光闪闪,刺得人睁不开眼。
“告诉他们,我们不是神仙,我们是财迷。”
“想沾仙气?可以,拿钱来换。”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信仰虔诚,还是他们的钱包更实在。”
张小辫儿看着桌上那堆灵石,又看了看老板那副十足的奸商嘴脸,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要用最粗暴的方式,打碎那些人的幻想。
“我马上去办!”张小辫儿不再犹豫,扛起一张八仙桌就朝门口走去。
胖子也找来一块木板,拿起烧火的炭条,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下了价目表。
当茶馆的大门再次打开时。
一张八仙桌,横在了门口。
张小辫儿坐在桌后,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大声喊道:“各位乡亲,各位道友,看一看,瞧一瞧啊!”
“本店感念各位热情,特推出‘仙缘体验’活动!”
他一指身后的木板。
“入内感受仙气,一百两一位,一个时辰!”
“触摸仙家墙壁,沾染福运,一千两一次!”
“挖掘仙土,带回家中,镇宅保平安,一万两一铲!童叟无欺,先交钱,后体验!”
他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小辫儿,和那块写着价钱的木板。
他们的脸上,狂热的表情凝固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神仙……还要钱?”一个镇民小声嘀咕。
“简直是荒唐!仙家福缘,岂能用金银来衡量!这是对神仙的侮辱!”一个年轻的散修义愤填膺地喊道。
人群开始骚动,质疑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张小辫儿心里有点发虚,但一想到老板的吩咐,他梗着脖子,又从身后抓起一把灵石,重重拍在桌上。
“侮辱?我们老板说了,没钱,才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我们开茶馆,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没钱的,赶紧让开,别挡着后面的贵客花钱!”
这番粗鄙又嚣张的话,彻底激怒了大部分人。
“奸商!什么活神仙,我看就是个想钱想疯了的骗子!”
“走走走!晦气!白跪了这么久!”
不少人脸上露出鄙夷和愤怒,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张小辫儿看着离去的人群,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老板这招果然好用。
然而,还有一小部分人,没有走。
他们看着桌上那闪闪发光的灵石,眼神里的狂热,反而更盛了。
一个穿着锦袍的胖商人挤到最前面,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往桌上重重一拍。
“一万两!我买一铲土!”他喘着粗气,双眼放光,“真正的仙家,视金银如粪土,肯收钱,说明是考验我们的诚心!”
张小辫儿彻底傻眼了。
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