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荒山连条正经路都没有，张叔的旧 SUV 碾过碎石子，“嘎吱” 声能传老远，车窗外的野草疯长到半人高，狗尾巴草的穗子扫在车门上，蹭得沙沙响，还沾了层灰。他把车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树干上还留着去年采蘑菇时的记号 —— 一个歪歪扭扭的 “张” 字，是用砍柴刀刻的，现在还能看见木屑的毛边。
“到了，从这儿往里走，十分钟准能看着古墓门。” 张叔拎着铁锹下车，铁锹头还沾着点上次挖红薯的泥，蹭在裤腿上也没顾得擦，“这路我熟，去年跟老王来采野笋，脚滑差点掉沟里，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众人跟着他往山里钻，野草没过脚踝，露水把裤脚都打湿了，凉得贴在皮肤上。小李走在最前面，用斧头劈着挡路的荆棘，斧刃 “咔嚓” 切断藤蔓，绿汁顺着刃口往下滴，带着股涩味：“这破草比我家后院的还疯，得亏带了斧头，不然得扒开草走。” 林溪跟在后面，时不时打个喷嚏，她对花粉过敏，鼻尖红得像涂了胭脂，手里攥着测煞罗盘，指针已经开始轻微晃动，泛着淡灰光：“阴煞味越来越重，离古墓近了，都别走神。”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的树木突然稀疏起来，一座石门露了出来 —— 青灰色的石门上刻着模糊的饕餮纹，一半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另一半积着厚厚的灰，用手一摸就能蹭满掌心。门缝里渗着黑色的雾气，飘出来的味像腐烂的树叶混着铁锈，呛得人喉咙发疼，忍不住想咳嗽。“就是这儿了。” 林默掏出古镜和碎片，刚碰到指尖，两样东西就 “嗡” 地发烫，白光顺着石门缝往里钻，在门内映出一点亮，像颗小星星。
“大家跟紧点，别被阴煞冲散。” 林默把碎片揣进内袋，碎片的温度透过两层布传过来，像揣了个小暖炉。苏晚从背包里摸出张探路符，符纸是裁得齐整的黄表纸，上面的朱砂还是昨天刚磨的，红得发亮，连笔画的细痕都看得见：“我先扔张符探探路，要是符纸变黑，就说明里面有迷阵，得加小心。”
她手腕轻轻一扬，符纸飘悠悠飞进门内，刚过门槛就亮起淡金光，照亮了门后的通道 —— 通道壁上能看见模糊的壁画轮廓，好像画着人。可没等众人看清，一股黑煞突然从通道深处涌出来，像潮水似的裹住符纸，“滋啦” 一声，符纸瞬间变黑，蜷成一团小纸球，掉在地上碎成渣，连点灰都没剩。
“是阴煞迷阵！” 苏晚脸色沉下来，从包里掏出安全绳 —— 军绿色的粗绳，是张叔之前在工地干活剩下的，据说能吊百八十斤的东西，结实得很，“这迷阵能造幻觉，还会把人往不同方向引，咱们用绳子把手腕系上，留半米的长度，既不影响走路，又能确保不分开。”
小李先把绳子系在自己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又帮陈姐系：“陈姐，我帮你系紧点，免得等下被阴煞拽松了，你力气小，拽不过它。” 陈姐点点头，她的手有点抖，刚才在守护站收拾行李时，女儿乐乐打电话问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陪我睡觉”，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揪得慌。林默帮林溪系绳子，林溪的手腕细，他特意留了点松量：“要是勒得慌，跟我说，别硬扛着。” 张叔最后系，把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拍了拍林默的胳膊：“放心，这绳子结实，上次我用它吊过五十斤的南瓜，都没断。”
一切准备就绪，小李扛着斧头，伸手推石门 —— 石门 “吱呀” 响得刺耳，灰尘簌簌往下掉，迷了他一脸：“呸呸，这门得有几十年没开了，灰比我家灶台还厚。” 他率先走进通道，手电筒的光扫在墙壁上，“大家跟紧我，有情况我喊‘小心’，别乱走，也别乱摸墙上的东西！”
通道窄得只能两人并排走，墙壁上的壁画慢慢清晰起来 —— 左边画的是祭祀场景，几个穿着长袍的人围着石坛，坛上摆着玉器，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只剩模糊的轮廓；右边画的是战斗场景，有人举着长剑，有人持着盾牌，地上躺着模糊的人影，像是在跟什么怪物打斗。壁画周围渗着黑煞，在手电筒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有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别盯着壁画看！” 林溪突然喊，她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转，连罗盘壳都在颤，泛着刺眼的灰光，“这壁画被阴煞浸过，看久了会生幻觉，把你困在里面！”
话音刚落，走在中间的陈姐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呆滞地盯着左边的壁画 —— 壁画角落有个小孩的身影，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个拨浪鼓，跟乐乐去年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乐乐…… 是你吗？” 陈姐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摸壁画，手指都快碰到墙灰了，“你怎么在壁画里？快跟妈妈走，别待在这儿，里面冷……”
“陈姐！别碰！是幻觉！” 林默赶紧晃了晃手里的绳子，绳子拽着陈姐的手腕，她却没反应，还在往前凑，脚尖都快碰到墙了。林默没敢犹豫，掏出古镜对准陈姐的脸，白光 “唰” 地照过去 —— 暖融融的光落在她脸上，陈姐打了个哆嗦，眼神慢慢清明起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刚才…… 刚才看见乐乐在壁画里喊我，还举着拨浪鼓朝我笑，我差点就走过去了…… 要是没你，我可能就困在里面了。”
她后怕地攥紧绳子，指节都泛白了，陈姐接过林溪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手还是在抖：“这迷阵太邪门了，连乐乐的样子、拨浪鼓的花纹都能仿出来，跟真的一样。”
“这迷阵就是利用人的念想造幻觉，你越想谁，它就越能仿谁。” 苏晚掏出破阵符，踮着脚想往壁画上方贴，可她个子矮，够不着最高处，小李赶紧蹲下来：“苏姐，你踩我肩膀上，稳当，我力气大，撑得住你。” 苏晚踩着他的肩膀，把符纸贴在壁画顶端，符纸一亮，金光顺着壁画蔓延，周围的黑煞像退潮似的往下缩，壁画上的人影也模糊了些：“每隔三步贴一张符，能暂时压着迷阵的力量，不过维持不了多久，咱们得快点走，别耽误时间。”
众人继续往前走，通道慢慢变宽，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三个岔路口 —— 左边的岔路黑黢黢的，手电筒光扫过去，能看见地上散落的骨头，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中间的岔路飘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发光，暖融融的；右边的岔路则传来隐约的风声，“呜呜” 的，不知道通到哪儿，听着有点瘆人。林默掏出古镜，镜面的白光 “唰” 地指向中间的岔路，在路口映出个亮圈，连空气都暖了点：“第三块碎片在中间的岔路里，白光能感应到碎片的灵力，错不了。”
就在众人准备往中间走时，左边的岔路突然传来 “咔嚓” 声 —— 像是骨头被踩碎的声音，慢悠悠的，越来越近，还带着股腥气。“谁在里面？” 小李握紧斧头，手电筒的光死死盯着左边岔路，光里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在动，时隐时现，“出来！别躲躲藏藏的，有本事正面来！”
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黑煞飘出来的味，比刚才浓了好几倍，呛得人鼻子发酸。林默把古镜的白光调亮，对准左边岔路 —— 光里，一个身影慢慢走出来：穿着残破的青铜铠甲，铠甲上锈迹斑斑，缝隙里渗着黑煞，像黑色的黏液；手里握着把长剑，剑刃缺了个大口子，上面还沾着点干黑的东西；走路一瘸一拐的，关节处 “嘎吱” 响，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每走一步，地上的骨头就被踩得 “咔嚓” 响。
“是阴煞傀儡！” 林默大喊，古镜的白光暴涨，对准傀儡照过去 —— 白光落在傀儡身上，黑煞 “滋啦” 响着往下掉，像热油遇到冷水，傀儡的动作瞬间停住，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连手指都动不了。小李趁机冲过去，斧头高高举起，“咔嚓” 一声劈在傀儡胸口，青铜铠甲碎成几块，里面的骨头也断了，傀儡 “咚” 地倒在地上，变成一堆碎骨，黑煞散得干干净净，连点痕迹都没留。
“还有！” 张叔突然喊，手电筒的光扫向右边岔路 —— 三个傀儡从里面走出来，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手里都握着武器，有长剑，有骨刀，黑煞裹着它们的身体，像黑色的火焰，看着比刚才那个更凶。“苏晚，贴符增强白光！” 林默喊着，古镜的白光已经有点弱，刚才照陈姐、破壁画幻觉用了不少灵力，现在有点跟不上。
苏晚赶紧掏出两张破阵符，飞快贴在古镜背面，符纸一亮，白光瞬间变强，像探照灯似的扫向傀儡。最前面的傀儡被白光击中，动作停滞在原地，林溪趁机从包里掏出除煞药剂，对着傀儡泼过去 —— 金色的液体洒在傀儡身上，黑煞 “滋滋” 响着冒白烟，傀儡的动作慢了不少，关节处的 “嘎吱” 声也弱了。
小李冲上去，斧头劈向第二个傀儡的头，“咔嚓” 一声，头骨碎成渣，黑煞散了一半；张叔也没闲着，捡起地上的粗骨头，对着第三个傀儡的眼睛砸过去，骨头 “咚” 地砸中，傀儡晃了晃，林默赶紧用白光补了一下，傀儡倒在地上，碎成一堆骨头渣，黑煞也跟着散了。
战斗结束后，众人都喘着气，小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斧头拄在地上，斧刃还沾着点骨渣：“这傀儡还挺耐打，得亏咱们配合得好，要是单打独斗，还真不一定能赢。” 苏晚检查古镜，背面的符纸已经变黑，碎成了渣，她赶紧又贴了两张新的：“这迷阵还没破，刚才只是暂时压着，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傀儡等着咱们，得省着点用灵力。”
林溪的罗盘指针还在转，不过比刚才慢了点，泛着淡金光：“中间岔路的金光更亮了，碎片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不过阴煞浓度也更高，咱们得更小心，别再中幻觉了。” 陈姐帮林默把古镜收好，指尖碰到内袋里的碎片，比之前更热了，像揣了个小太阳：“离碎片越近，灵力感应越强，咱们加把劲，拿到碎片就能去东山的除煞阵，破了老魔的诅咒了。”
众人调整了下呼吸，重新系紧安全绳，把散落的东西都收进包里。小李扛着斧头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扫得老远；林默拿着古镜跟在后面，白光照亮前路，暖融融的；苏晚走在中间，手里攥着破阵符，随时准备贴；林溪和陈姐走在后面，一个看罗盘，一个留意身后的动静；张叔断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怕有傀儡偷袭。
中间的岔路里，金光越来越亮，黑煞也越来越浓，空气里的腥气也重了些 —— 一场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前面等着他们。但此刻，没人退缩，也没人犹豫 —— 为了老郑的托付，为了博物馆里那些变成石雕的人，也为了临海的平安，他们必须往前走，必须拿到第三块碎片，必须彻底破了这阴煞迷阵，让老魔再也不能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