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把最后一张油印纸吹得翻了个边,赵建国就转身进了屋。他顺手把门带上,没发出一点响动。院子里的人陆续散了,谁也没注意他屋里灯亮得比平时晚了些。
他坐在床沿,手腕上那圈戒子忽然烫了一下,像是被太阳晒过的铁片贴在皮肉上。紧接着,一行字浮在眼前:**“检测到非法交易!坐标锁定:城西老棉纺厂三号仓。”**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轻轻抽了一下,“半夜运货,还挺会挑时候。”
起身从柜底摸出件深色褂子套上,又把戒指在袖口里转了半圈,确认不反光。开门时连门轴声都用左手压着,轻得像猫踩棉花。
天黑得彻底,连月亮都被云捂着。他沿着墙根走,拐过三个胡同才蹬上自行车。车铃拆了,轮胎也放了点气,滚在路上几乎没声儿。脑子里盘算着许大茂那家伙最近的动静——白天缩着脖子装没事人,晚上却总往西边溜,连饭都不在家吃。
果然是有鬼。
老棉纺厂早就停工了,三号仓库孤零零杵在空地中间,铁皮顶塌了一角,像被谁咬掉了一口。赵建国把车扔在百米外的树坑里,猫腰贴着围墙摸过去。墙根堆着烂砖头,踩上去也不打滑。
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说话声。
“……这批货不能留太久,后天就得出手。”是许大茂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急,“一套五十,现金拿走,谁问都说没见过。”
“那你可得小心点,”另一个声音接话,“这可是广州和上海的题,来路不干净。”
“我管它干不干净?有人要,我就卖。现在满城人都疯了似的找复习资料,咱们手里攥着真东西,不赚白不赚。”
赵建国蹲在墙角,听完这几句,心里已经有数了。他绕到仓库背面,找到一扇锈死的小窗,用扳手撬开一条缝,翻身进去。
里面堆满了木箱,标签朝外写着“教学参考”“内部资料”“广州教育局编印”。他蹲下身,挨个看封口胶带有没有二次粘贴的痕迹。挑中一个写着“数学模拟卷·绝密”的箱子,掏出工具轻轻撬开钉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份试卷,封面油墨还新鲜。他正准备往储物戒里收,手指突然顿住——最底下压着一张半截封条,红章清晰印着五个字:**沪上教育局监制**。
他眯起眼,把封条抽出来多看了两眼。这章子不该出现在这儿。上海那边的题怎么会流到许大茂手里?还是打着“监制”名头?这不是个人倒卖那么简单了,背后怕是有根线牵着。
正想着,外面脚步声猛地逼近。
“哎,你听没听见刚才那声‘咔’?”是守卫的声音。
“哪一声?风刮铁皮呗。”
“不对劲,我去看看。”
赵建国立刻合上箱盖,闪身躲进两排货堆之间的窄道。手电光从门口扫进来,晃了两圈,又退了出去。可没过十秒,光又回来了,这次照得更仔细。
他知道不能再等。
趁着光移开的空档,他悄悄挪到仓库主门内侧。那扇铁门厚重,上下都有插销,正常开锁得花几分钟。但现在没时间了。
他抬起手腕,把储物戒贴在门板中央,心里默念:“收。”
一瞬间,整扇门像是被吸进了什么看不见的口袋,原地只剩个四方形的空框。门外两个守卫正举着手电往里照,突然发现门开了,吓了一跳。
“门怎么自己开了?”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锁了!”
“快进去看看!”
就在两人愣神的刹那,赵建国已经从另一侧破窗跃出,脚落地时顺势一滚,卸掉冲力。他没回头,拔腿就钻进旁边的排水沟暗道,一路猫着腰跑出三百多米才停下喘气。
回到四合院时,天还没亮透。他翻墙进院的动作轻巧,落地时连狗都没惊动。屋里灯一开,他先把那叠试卷摊在床上,一张张检查内容。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全齐了,而且都是外地重点中学出的模拟题,难度比本地高得多。
最关键的是,每一份卷子右下角都印着相同的编号序列,连字体偏差都一致——说明是同一批印刷出来的,不是拼凑来的散货。
他抽出一支红笔,在其中一份数学卷上画了个圈:“这套题,明天下午给尖子生加练。”
然后把所有试卷收进储物戒,只留下一份压在枕头底下。刚躺下闭眼,就听见窗外有动静。
许大茂骑着辆破自行车,哼着小调从院门口路过,车后座空着,但他脸上笑得像个捡了金元宝的财迷。
赵建国躺在床上没动,耳朵听着那吱呀吱呀的车轮声远去,嘴角慢慢翘了一下。
他抬手看了看戒指,低声说:“下次藏东西,记得换个地方。”
话音落下的同时,戒指表面闪过一道极淡的蓝光,转瞬即逝。
屋外,一只麻雀扑棱着落在房檐上,嘴里叼着半截粉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