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攥紧拳头,用力的掐了掐指腹,他道:“这事儿南阳谁人不知,何况她已经将那两个奸生子带回了娘家,大人,只求你去传那两个奸生子,公堂之上对峙。”
“这不可笑吗?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敢进县衙的大门。”
沈清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晏殊等人,声音清亮:“那并非母亲私生,两位姑娘乃是我母亲收养的孤女,户籍文书、过继凭证样样齐全,皆盖有官府朱红官印,可呈大人鉴查。”
话落,晏观音略抬手,她身后的褪白忙的双手递呈,差役前接下,又复交上秦添。
晏殊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的看向柳望着柳望头皮发麻,着急之下,她便从怀里抽出来和离书,忙道:“还有…还有青天大老爷,民女和晏海早已经和离,这是和离书!晏海签了字按了手印的!”
晏观音眉心一跳,已来不及阻止什么,晏殊邪邪的笑了笑,他立刻道:“那收养的文书真假待核查,至于这和离书,乃是我弟在牢里的时候签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胁迫签下来的。”
他继续道:“而今他虽然犯法可人亦是我大周子民,如今还在大牢之中就能被胁迫,这分明是藐视我大周国法,亦是不尊县令您。”
晏观音微上前一步,她道:“表伯张口闭口‘孽种’,可有凭据?还有这和离的文书是我拿进牢里,父亲签下来的,难道是我胁迫父亲签下来的吗?”
“凭据?”
晏殊冷笑一声,他忽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拍在案几上:“这便是凭证。”
晏观音瞥了一眼那张纸,眼皮微跳,她还想着是晏殊的虚张声势,可视线触及到那签字画押一处,写着姚金兰。
看晏观音的脸色,晏殊便是得意眯了眯眼,他躬身看向秦添:“大人,这是柳氏其母家里的一老仆之词,她可在柳家近五十年,她已坦言,那户籍是柳老夫人花钱找人作假,柳氏当年更是早与人私通。”
晏殊的语气顿了顿,转头目光锐利如刀,盯着柳望,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口吻:“我可以立叫这老仆上公堂前来对峙。”
柳望被晏殊的话砸的头晕,脸色一时涨得通红,晏殊将文书呈上去,追说道:“大老爷,这幼子虽然年幼可习的牙尖嘴利!那晏海可是当众打死了人,理应本该斩首,却不知是什么竟让他改了判?还有那和离书,也是晏观音逼着晏海签下的。”
“如若不然,咱们可让这老仆及晏海一并上堂前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晏观音看晏殊眉眼之间的戾色,一时未立刻答话,她的目光后移看见其身后的一直默不作声儿的裴氏,和怒目而视的晏鲤。
以及晏家族里几位年长的老者,秦添倒是个体贴的,给几位老人家赐了座。
“好啊,即是污蔑栽赃,我倒是不怕,不如就传吧。”
晏观音语气淡淡的,晏殊却心中只道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添一派人去传姚嬷嬷,二则是先将牢里的晏海拘出来了。
秦添拍了拍惊堂木,口中微呵一声儿:“传晏海上堂”,一时公堂两侧差役手中立杖齐声唱喏,声震梁柱。
很快晏海就被拖上堂来,他的身上仍旧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头发披散下来将大半儿的脸遮住,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前行,发出刺耳声响。
晏观音脸色不变,褪白等人则是心头一怔,晏海怎么能还手脚俱在。
“晏海,本官问你,你与你妻柳氏的和离书,可是你自愿签的?”
晏海抬眼余光瞥见晏观音,一时眼神闪烁片刻,后“扑通”一声儿就跪下来了,他朝着秦添磕了头:“不!大老爷明查,我是被…被那孽女逼得啊!”
闻言,晏殊倒是关心弟弟,忙上前两步,一手捂着胸口处,故作痛心道:“海弟,竟是如此,如今公堂之上你且如实说来,大老爷是最公允的,定会为你做主的,那和离书是不是晏观音逼你签的?还有柳氏私通生子之事,是不是真的?”
似乎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地上趴跪着的晏海猛的起身,他喉头滚动几瞬,触及到晏观音冰冷的眼神,又看见一直躲着他不敢直视他的柳望。
他立刻大声喊道:“大人为草民做主!那和离书是晏观音逼我的!当初我锒铛入狱,为求活命,不得不妥协,因为她说我若不签和离书,就只能等着县衙结案判下死刑。”
“还有柳氏,她就是水性杨花,和我不过成亲一年,就在外勾搭别的野男人,后来败光了我家的银子,她跟着野男人跑了,如今生下两个孽种十几年了她才回来,我晏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这话一出,柳望闻言,那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还是晏观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了,听了这话,晏家族人窃窃私语。
一旁的晏鲤更是得意洋洋,她抬着下巴:“大人可听见了,我弟弟说了这都是她们母女逼的,这对母女就是蛇蝎心肠!切不能轻饶她们!”
晏观音挺直了腰脊,随即冷笑一声儿:“又是一番无凭无据的口舌上的讨伐,证据呢?公堂之上不比嗓门儿,讲的是证据,你们没有,可我有!那户籍明明白白的写的清楚,什么奸生子子虚乌有!”
“都是你们这等有心之人的栽赃陷害!”
说罢,晏观音看向晏殊:“今日晏海的话不宜作数,而且你们有串供的嫌疑。”
晏观音脸上不见半分慌张,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至于你说的姚氏,如今言之凿凿的,不妨再等等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场内静了一瞬,晏殊冷觑,这么一个小丫头,他是小瞧了,死丫头胆子真不小。
晏观音抬手按住身旁摇摇欲坠的柳望,攥住了对方冰凉的手指,声音稳如磐石:“不过几句话,就能将你说倒了?不想进牢狱,你就给我咬着牙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