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男人身形略高些,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刀,便看向晏观音,嗓音粗沥如磨石:“姑娘听话些,咱们也就不为难姑娘和姑娘领来的人。”
晏观音目光扫过其身后空荡荡的大门,眸光一暗:“好,前头带路。”
二人转身,给晏观音让了路,原这屋子向着右拐还有一条道儿,随着这二人晏观音走出去,见一房后停着一行人,中间簇拥着一个马车。
“劳烦姑娘在这儿等着了,我需通报我家主人。”
高个子男人如今嘴里语气恭敬,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晏观音停住脚步,一旁的丹虹气的磨牙,强硬的将人拘来,到了地方,又装模作样的通报?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
晏观音微微敛眸,她观察着,见那前方的车帘上用金线绣着暗金缠枝莲纹,家中经商,她见得多,这帘子的料子是用的上等云锦,底料是沉润的墨色,织就的花纹,若是不仔细端详,并不发觉特别,只一眼看着素净沉稳。
却如在光下,便会透出层层叠叠的金色花纹,光彩流转绚丽,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姑娘请入马车。”
男人回身语气平淡,晏观音停滞未动,不等男人催促,便见得车帘已被轻轻掀开,随着这动作,晏观音的视线刚好看见里头的内情。
她动动微微上前,被丹虹扶着上了马车,原这车厢内空间极宽敞,她被人拉着迷迷糊糊的坐在一软塌上。
晏观音手撑在软塌上,微一低头,正看见了这脚下铺着冰丝苎麻毡,这毡料疏朗透气,踩上去绵软如踏云絮。
她抬头就见着对面儿有侯着两个丫鬟,其身后从中覆吊着一浅碧色暗花罗纱,亦是用的金丝线绣的鱼戏暗纹。
“你,就是晏观音。”
里间儿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寻声过去,就见两个丫鬟将罗莎已经拉开了,里头隐隐戳戳的有一番纤细的身影。
“我本意只是想请你过来说几句话,还怕你不来呢,方才是他们不懂事儿,惊扰到你了。”
晏观音扯了扯嘴唇:“姑娘用了这么大的阵仗,我不敢不来。”
“好厉害的性子,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然你在南阳县衙哪能做事儿,这么通畅。”
里头的女子轻轻的笑了起来,晏观音抿唇不语,上一次,她入牢狱,不见上第一次的那个狱卒,晏海又那么顺利的签下和离书。
这其中怕就是这位的手笔。
她掐了掐指腹,看那罗莎经风吹的晃起来,里间儿的雾纱也动,藏着的人似乎要显现出来。
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过来。
就见那天青色软塌上斜倚着一年轻的女子,雾纱漫漫看不清面容,晏观音看见那软塌边滚着一圈圈儿小巧的羊脂玉珠,这玉珠之下还各自都系着青丝线,坠着一个个赤金的铃铛,只是轻轻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姑娘好事将近,我家和鹤家也算有些交情,不要送上一份新婚贺礼,不想,不在新婚宴席上见姑娘,竟是在这种地方相见。”
就见这架势,晏观音盘算自己周围的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还猜不出来这位的身份。
这倒也是能解释通,御鹤在几番警告她,县衙已经被其打了招呼,容不得她做什么。
可上一次她却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晏海。
“交情?什么样的交情?”
反问出来,晏观音抬手将鬓边垂着两缕碎发别于耳后,提起桌上的赤色鎏金小茶壶为自己泄了一盏茶,一面儿吃一面儿道:“什么样儿的交情,姑娘不都是查清楚了,何必费口舌再问我一遍。”
“你胆子真大,在我的跟前儿还敢这样说话,外头的人你见过了,你就不怕我一不高兴,真让他们把你弄死?”
里间儿的女子动了动,终于抬手撩起雾帘,得见真容。
放下茶盏,晏观音看过去,见女子着真丝乔其纱堆绣云气纹宽松罗裙,素绉缎嵌玛瑙云纹荷叶边褙子,外罩一件藕荷色锦帛,仅在边缘绣着半圈缠枝莲纹,亦是又用贵重的金线刻绣的。
以束高鬓,鬓边斜插一支累丝嵌珍珠的玉簪,簪头上雕着一朵盛放的白玉兰,上头还刻缀着硕大的红宝石。
颈间系着一金环子,又是用各色宝石裹了一圈儿的,光彩夺目极了。
“你果然长得漂亮,不然御鹤不会念念不忘。”
说着话,她便微微一笑,右手间捻着一块儿双鱼和田玉制的佩,她的指节纤细白皙,映得指尖和玉佩都是莹润透亮。
秦酴谭挑了眉毛,见晏观音盯着她看。
晏观音观其眉眼间是与生俱来的矜贵,细长的眉峰微挑,顺也带着几分审视,一双漂亮的凤眸流转间,那眼尾的浅弧里,藏着刺人的凌厉。
“哦,虽然长得漂亮,也不过是个商户之女,他要是喜欢,就算是纳进府里做个妾,我也是容的。”
秦酴谭语气带着轻蔑,可却见,晏观音茶盏在指尖轻轻一转,底笑:“姑娘若真是如此大度,也不会真的把我拦在这里再相见。”
话落,秦酴谭眸色微变,就见晏观音笑意吟吟的盯着她,且看着岁数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可通身的气场沉稳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姑娘按耐着这么多天才找我,想必也是把我家里调查了个底朝天,那也该知道御鹤如何挟制我逼我做他的妾。”
随着晏观音,秦酴谭眯了眯眼睛,横竖一个女人,她也不在乎,养着就养着了,就当家里多个小猫小狗。
可是,御鹤能这样儿的算计为一个女人,这是她不容的,她想着,嘲道:“我不在乎他养几个小的,只是为了这么一点情,乱了心神可就不好。”
“姑娘大可放心,不是欲擒故纵,我绝不为妾。”晏观音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磕在桌上“砰”的一声儿。
秦酴谭坐了起来,她将那玉佩摔在桌上,晏观音扫了一眼,那是御鹤的贴身的玉佩。
晏观音的姿态从容:“姑娘的身份尊贵,秦氏大户望族,如此下嫁,便是要谋御鹤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