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血魔老祖发出一声嘶吼,残余的能量柱再次下压。
光柱剧烈晃动,裂缝里的金光加快了速度,朝着阵眼方向爬来。
沈案立刻收回手,重新按进地面。他的指甲断了,手掌裂开,血流不止,但他没管。他盯着上方,眼神没变。
那道金光离阵眼只剩三寸。
他喘了口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右手的钥匙已经变形,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边缘卷曲,插在地缝中一动不动。左手掌心的血不断滴落,渗入裂缝,和地底传来的气息混在一起。
他知道不能再等。
这栋楼撑不住第二次冲击。
他咬破舌尖,一口带着碎骨渣的血雾喷在钥匙与地面交界处。嘴里发麻,舌头像是被火烤过。他低喝:“我为业主,命尔——启!”
声音不大,却顺着地脉传了出去。
整个老宅猛地一震。
那道金光终于撞上阵眼中心,瞬间融入裂缝。地底深处传来轰鸣,像是有座沉睡千年的门被推开。老宅的骨架开始泛起纹路,从墙基到屋梁,一道道暗金色的线缓缓亮起,像是血管在跳动。
沈案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地底冲上来,撞进他的身体。不是灵气,也不是真气,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属于这地方的权柄。
他右手一紧,将最后一丝灵力灌进钥匙。
嗡——
一层厚重的金色光罩自地基升起,像穹顶一样盖住整片废墟。光幕厚实,颜色深沉,和之前护盾完全不同。这是房产真正的防御机制,只有主人以精血为引、心念为契才能唤醒。
黑色能量柱轰然砸下。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爆发出巨响。气浪掀飞瓦砾,尘土冲天。光罩剧烈震荡,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但没有破碎。
沈案双目渗血,皮肤浮现细密裂纹,像是整个人被力量撕扯。他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握着钥匙,左手按地不敢松开。他是阵法导体,每一秒都在透支生命。
厉战天的手指抠进泥土,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他想抬头,脖子僵硬,只能看到前方一点金光在摇晃。他认得那光,是这栋楼最后的底牌。
苏红绫睁开了眼。
她靠墙坐着,断剑插在面前。嘴角还在流血,视线模糊,但她看见了空中那层光罩。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在心里默念两个字:别倒。
药尘子怀里的陶碗轻颤了一下。碗底原本熄灭的丹纹重新亮起一丝金线,微弱但持续。他昏迷中皱了下眉,手指微微蜷缩。
陆千机基站残骸上的绿灯闪了三下,接着又闪了三下。信号没断,远程系统还在运行,只是没人能操作。
血魔老祖悬浮半空,脸上所有的人脸都扭曲起来。他没想到这栋破楼还有这种手段。能量柱被挡住,旋转变得不稳定,像是卡住的齿轮。
他抬手再压。
黑色能量柱猛然下坠,力量比之前更强。
光罩剧烈波动,裂痕加深,几乎要碎开。沈案全身一震,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他的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过去,疼得意识发白。
但他没松手。
他知道只要他倒下,这层光罩就会消失。租客们就真的完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右手已经不成样子,皮肉翻卷,骨头外露。钥匙插在掌心,血顺着金属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喘了口气,声音沙哑:“房租……还没收完……”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血涌上来。
他咽下去,继续说:“谁准你……拆到底?”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把最后一丝清明注入钥匙。
光罩猛然稳定半瞬,硬生生扛住了新一轮冲击。
裂缝中的金光彻底融入阵眼,地底的气息完全接通。沈案感觉那股规则之力变得更清晰了。他是这地方的主人,不是因为钥匙,不是因为阵法,而是因为这栋楼认他。
哪怕它只剩骨架,墙塌了,顶没了,门窗全碎,它还是听他的。
血魔老祖怒吼,能量柱再次压缩,准备最后一击。
沈案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心跳慢了下来。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朵里全是杂音。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但他不能倒。
厉战天的手肘撑地,试图抬起上身。他的背部伤口很深,鲜血不断往外冒。他咬牙,用尽力气把半截平底锅抓了过来。
苏红绫的手摸向腰间,那里还挂着一段剑柄。她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她只能靠着墙,一点点挪动身体。
药尘子睁了下眼,又闭上。他怀里陶碗的温度升高了一点。他无意识地抱得更紧。
陆千机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基站残骸里,绿灯还在闪。
沈案感觉到他们的动静。
他知道他们在努力醒来。
这就够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团蠕动的血肉,看着那根压下来的能量柱。
他举起右手。
变形的钥匙还在,像一面旗。
光罩在他头顶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他还是盯着那个方向。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
他知道他可能撑不过去。
但他必须撑。
他张嘴,声音几乎听不见:“等你们……活下来……我再……收租。”
血魔老祖抬起了手。
能量柱开始下坠。
光罩剧烈震动,裂痕蔓延。
沈案左手五指深深插进地面,右手高举钥匙,身体挺直,不肯弯腰。
金光在他头顶跳动,像最后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