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的手还扶着周婉婉的胳膊,谢停渊站在门边没动。阴兵令贴在掌心,热得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令牌背面的符文已经完全变黑,像被墨水浸透。
“不能再等了。”他说。
岑晚点头,松开周婉婉的手臂,转身去拿包里的工具。她刚迈出一步,殡仪馆的大门猛地一震。
砰!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又是两声撞击,力道比刚才更大。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缓慢、刺耳。
谢停渊立刻挡在周婉婉前面。岑晚也停下动作,手滑进袖口,握住了麻绳。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撬动。
“后退。”谢停渊低声说。
三人往走廊深处退了两步。大门终于被撞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五指弯曲,指甲缝里嵌着铜钱。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三具活尸挤进门厅,眼球泛着幽蓝光,直勾勾盯着周婉婉。
它们动作不快,但步伐稳定,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岑晚甩出麻绳,绳头缠住最前面那具活尸的手腕,用力一拉。活尸重心偏移,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反手扯断麻绳。
谢停渊冲上去,抬腿踹向第二具活尸胸口。尸体倒地,他又迅速翻身压住,双手掐住对方喉咙。可那东西脖子一扭,指甲划过他掌心,割出一道血口。
血滴在地上,溅到活尸脸上。
那具活尸突然抖了一下,脸上肌肉抽搐,像是被烫到。但它没管谢停渊,继续往前爬。
第三具活尸已经扑到周婉婉面前。她尖叫一声,抬手去挡。活尸的指甲划过她小臂,划破皮肤,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一滴血飞溅出去,落在活尸右眼上。
滋——
一股焦味弥漫开来。那只眼睛瞬间塌陷,周围皮肤迅速发黑、溃烂。活尸发出嘶吼,往后猛退,撞在墙上。
另外两具活尸也停下动作,盯着周婉婉流血的手臂,竟然后退了半步。
岑晚愣住。谢停渊抬头看她,两人眼神交汇。
“她的血……能伤它们?”岑晚问。
周婉婉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声音发抖:“我……我不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门外雾气翻涌。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灰中山装,金丝眼镜,手里转着一串紫檀佛珠。
玄阴子。
他嘴角带着笑,目光落在周婉婉身上,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不愧是镇守者后代。”他说,“这血,比我想象中还要管用。”
岑晚立刻挡在周婉婉身前,麻绳重新绷紧。谢停渊站起身,掌心还在流血,但他没管,只盯着玄阴子的一举一动。
玄阴子没动手。他抬起右手,指尖夹着一张猩红符纸。符纸无风自动,轻轻飘起。
下一秒,他手腕一抖,符纸如箭射出,精准贴在周婉婉额心。
周婉婉瞳孔骤缩,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谢停渊伸手去接,但玄阴子速度更快。他一步上前,单手扶住周婉婉肩膀,顺势将她拉向自己。
“别碰她!”谢停渊喝道。
玄阴子笑了下,没理他。他低头看着昏迷的周婉婉,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头的血符。
“一小时。”他说,“血符效力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她会清醒,但也会更虚弱。”
谢停渊脑中嗡的一声。
系统血字浮现:【血符有效期一小时】
他没时间细想,逆命直觉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里来回穿刺。眼前闪过画面——周婉婉躺在阵眼中央,手臂被割开,血顺着石缝流入地下。地面裂开,黑雾涌出,鬼门开启。
“他要拿她当阵眼!”谢停渊低吼。
岑晚咬牙,迅速扫视四周。走廊狭窄,正面冲突不利。玄阴子实力不明,硬抢风险太大。但她不能看着周婉婉被带走。
“你拖住他。”她说,“我去抢人。”
谢停渊没回答,直接往前踏了一步,挡在玄阴子和岑晚之间。
玄阴子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你倒是反应快。”他说,“可惜,你不该插手这件事。”
他话音刚落,手腕一翻,佛珠突然散开。十二颗珠子腾空而起,排列成环,悬浮在周婉婉头顶。
谢停渊察觉不对,一把拽过岑晚,将她拉到身后。
珠子静止一秒,猛地爆开。
不是爆炸,而是释放出一股无形冲击。空气扭曲,地面瓷砖寸寸碎裂。谢停渊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被掀退三步,后背撞上墙。
岑晚也被震得跪倒在地,麻绳脱手。
玄阴子一手扶着周婉婉,另一只手轻挥,十二颗珠子重新聚拢,回到他掌心。他低头看了看表,语气平静。
“还有五十三分钟。”他说,“足够我带她到阵眼。”
谢停渊撑着墙站起来,掌心伤口还在流血。他盯着玄阴子,脑子里快速计算距离、角度、对方动作节奏。
没有胜算。
除非……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流血的手。
刚才活尸被周婉婉的血灼伤。他的血,会不会也有类似效果?
来不及验证。玄阴子已经开始后退,一步步走向门外。
“你们可以追。”他说,“但别指望能救她。”
岑晚也站了起来,捡起麻绳,指节发白。
“你到底是谁?”她问。
玄阴子笑了下:“三百年前,我就在等这一天。你们阻止不了。”
他转身,扶着周婉婉走进雾中。
谢停渊立刻追上去。岑晚紧随其后。
雾气浓重,视线不足五米。他们只能凭着脚步声判断方向。
跑了不到三十米,谢停渊突然停下。
“等等。”他说。
岑晚也停下。
前方雾中,出现三个模糊轮廓。
是刚才那三具活尸。它们蹲在地上,像是在等什么。
玄阴子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
“我知道你们会追。所以我留了点东西。”
活尸缓缓抬头,蓝眼锁定两人。
谢停渊握紧拳头,掌心血滴落在地。他盯着最近那具活尸,慢慢抬起手。
“来啊。”他说。
活尸扑了过来。
谢停渊侧身闪避,同时挥手,让血甩出去。几滴血溅在活尸后颈。
嗤——
皮肉焦黑,活尸动作一顿。
有效。
他立刻冲向第二具,故意划开掌心,把血抹在对方脸上。活尸惨叫,往后退去。
岑晚趁机绕到第三具背后,麻绳套住脖颈,用力收紧。
活尸挣扎,但她死不松手。
谢停渊喘着气,看向雾深处。
玄阴子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他说。
岑晚松开麻绳,活尸瘫倒在地。她抬头看谢停渊。
“我们得赶在他之前找到阵眼。”
谢停渊点头。他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又看向地上焦黑的活尸。
周婉婉的血能镇鬼。
那他的血呢?
是不是也因为系统任务,身体已经被改造成某种容器?
他没时间深想。远处雾中,传来一声钟响。
很轻,但清晰。
像是某种仪式开始了。
岑晚已经迈步往前走。谢停渊跟上。
两人穿过雾气,脚下的路逐渐变成石板。石板上有刻痕,组成一个圆形图案。
谢停渊蹲下,用手摸了摸。
是血槽。
他站起身,望向雾的尽头。
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台,形状像祭坛。
血珠从他掌心滴落,砸在石板上,发出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