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我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你快去外面等着,我马上就换好衣服出来。这里是更衣室,还是说,你是准备和我一起,进更衣室啊?”
他的脸颊瞬间红了,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护着肚子的手紧了紧,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少年:“谁、谁要跟你一起进去……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别磨蹭。”说完,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里面地滑,小心点,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门口。”
我笑着应下:“知道啦,龙管家。”他被我逗得瞪了我一眼,却没什么气势,反而像是在撒娇,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转身,慢慢挪到更衣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下,背挺得笔直,耳朵却悄悄红透了。
我看着他那副明明担心得要命,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转身关上了更衣室的门。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在水里拍戏时,手臂不小心被湖底的石子划了一下,破了点皮,渗出了一点血珠。不过伤口不深,应该没什么大碍,我随手用干净的纸巾擦了擦,便没再放在心上。换好干爽的衣服,裹紧了龙华拿来的厚外套,我推开门走了出去。龙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着我:“换好了?怎么样,暖和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想牵我,又像是顾忌着什么,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腕,触手一片温暖。
“好多了,你看,活蹦乱跳的。”我晃了晃他的手,故意跳了两下给他看。他连忙按住我:“别闹,刚从水里出来,小心着凉。”他拉着我走到长椅边坐下,从旁边助理早就准备好的保温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我:“快喝点姜茶,刚煮好的,还热着。”我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姜味混杂着红糖的甜味滑入喉咙,暖意瞬间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他说道,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额角,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还冷吗?”
“不冷了,有你在,怎么会冷。”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他的耳根又红了,别开脸,拿起旁边的热粥:“那……那把粥也喝了吧,刚刚送到的,是你喜欢的那家店的皮蛋瘦肉粥。”我接过粥碗,拿起勺子慢慢喝着。
他就坐在我旁边,安静地看着我,偶尔伸手帮我把滑落的外套领子往上提一提,眼神专注又温柔,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阳光透过片场的顶棚缝隙照下来,落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看着隆起的孕肚,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或许,这样陪着他,看着他,就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时光了。
喝完粥,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也有了些力气。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助理过来说导演那边在催了。我放下粥碗,站起身:“我要去拍戏了,你在休息室里乖乖等我,别乱跑,嗯?”龙华也跟着站起来,帮我理了理外套的衣襟,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润喉糖,剥开糖纸递到我嘴边:“再含一颗,等下说话嗓子舒服点。”我乖乖地含住,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鼓励:“加油,我的大明星。”我忍不住笑了,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等我拍完这场戏,我们一起回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重重地点头:“好,我等你。”我转身向拍摄场地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龙华还站在原地,见我回头,立刻冲我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个等待大人下班的孩子。我心里暖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今天最后的戏份是,我和女主在书房的对手戏,经历了落水事件后,女主身体渐愈,特地来向我道谢。书房内陈设雅致,檀香袅袅,我正临窗而坐,手中拿着一卷书,看似在阅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当女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我合上书,起身相迎,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疏离。
“民女苏婉儿,特来感谢世子救命之恩。”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比上次清晰了许多,但依旧带着几分柔弱。我虚扶一把:“苏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身体可好些了?”她抬眸看我,眼中感激更甚:“劳世子挂心,已无大碍。只是……那日若不是世子,婉儿恐怕……”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我轻叹一声:“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苏姑娘在此处还习惯吗?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管家。”她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双手奉上:“这是婉儿亲手绣的平安符,不成敬意,还请世子收下,愿世子岁岁平安。”我看着那个绣工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寓意不言而喻。我没有立刻接过,眼神微闪,带着一丝犹豫。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迟疑,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将荷包往前递了递:“世子……”我说:“不好意思,我不能收,救你只是仁义,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不喜欢你。”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手微微颤抖着,荷包上的鸳鸯仿佛也失了光彩。我知道这话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心存幻想,不如早些说清楚。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听到细微的哽咽声。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安慰,有些界限一旦模糊,只会更麻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是婉儿唐突了。”说完,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我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回书案上的公文,只是刚才那点批阅的心思,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卡!很好!这条情绪很到位!”导演的声音再次响起,“ANNA老师,你刚才那个犹豫的眼神,处理得非常细腻!何怡莱老师的情绪也处理的很好!今天的戏份就到这里结束了!大家辛苦了!”
收工的消息传来,整个剧组都松了一口气。我和何怡莱互相道了别,便迫不及待地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远远就看到龙华还坐在长椅上,只是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剧本,大概是等得无聊翻看了起来。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连忙放下剧本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剧本和水杯,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