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结束,场务来喊我,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入到拍摄中。这一场戏,是我和女主的戏码,也是我和女主的初遇,当时还是刚到弱冠之年的我,在王府花宴中,跳湖救下被陷害,不小心落水的,和“自家三弟”年龄相仿的女主。
导演喊“开始”,我便提着衣袍下摆,缓步走向湖边。正是暮春时节,庭院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簇拥着湖边的柳树,柳枝垂落,随风轻摆。湖面上波光粼粼,映着岸边的亭台楼阁,一派诗情画意。我正拿着酒杯,和好友一起,凭栏远眺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与嬉笑声,里面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啊!救命!”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影在人群的推搡中,惊呼着跌入了湖中。
落水的女子正是女主,此刻她在水中挣扎,衣袂湿透,长发散开,狼狈不堪。周围的侍女们惊慌失措,却无一人敢下水。我来不及多想,将外袍一脱,随手扔给旁边的小厮,纵身跃入了冰凉的湖水。春日的湖水依旧刺骨,我却顾不上许多,奋力向女主游去。她显然不识水性,在水中胡乱扑腾,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我很快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岸边带。她呛了几口水,意识有些模糊,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怕,有我在。”我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抓着我的手松了些许,但身体依旧因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我半抱着她,奋力游回岸边,岸边的家丁们早已伸出手来,七手八脚地将我们拉了上去。
一上岸,我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连忙将她安置在早已铺好的毡子上。并在瞬间,给她披上,我书童手上拿着的,我的外袍,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闭着眼睛,眉头紧蹙。我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气息尚匀。“快去请大夫!”我扬声对旁边的家丁喊道。家丁们应声而去,我这才感觉一阵寒意从骨子里冒出来,湿哒哒的头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哥!你怎么样?”一个带着焦急的少年声音响起,是饰演三弟的男演员跑了过来,他看到我浑身湿透的样子,一脸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湿衣服换了!”我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昏迷的女主身上:“先看看她怎么样。”三弟只好作罢,蹲在我旁边,看着女主,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同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这时,女主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似乎还没完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浓浓的感激。“多……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虚弱沙哑。我连忙按住她:“别动,你刚醒,大夫马上就到。”她这才乖乖躺下,只是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在心里。
“卡!非常好!ANNA老师,你刚才那个眼神,还有救上岸后的焦急和沉稳,都特别到位!”导演的声音带着赞赏,“还有女主的扮演者,何怡莱老师,醒过来之后的迷茫、感激,也很好!这条过了!你们两位演员快去换身衣服,喝点姜茶,别着凉了,ANNA老师,何怡莱老师,休息两个小时,在回来拍今天的,最后的戏份。”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浑身湿冷,尤其是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何怡莱也从地上坐起来,冲我露出一个略带疲惫却真诚的笑容:“ANNA老师,刚才谢谢你,配合得特别好。”我回以一笑:“我们互相配合嘛,你演得也很棒。”旁边的助理,连忙递上干毛巾和热腾腾的姜茶,我接过来裹在身上,喝了一口姜茶,辛辣的暖意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三弟的扮演者SNAN也凑过来,笑着说:“ANNA老师,您刚才在水里救人的样子,简直帅呆了!我都差点看入戏了。”我被他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SNAN,快别取笑我了,快去准备你的吧,等下还要拍你的特写镜头呢。”大家说说笑笑地走向更衣室,准备先去把这一身湿衣服换掉。
刚走到更衣室门口,就看到龙华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件厚厚的外套。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满是焦急,一看到我就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毛巾裹在我身上,又将外套披在我肩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是拍了水中的戏份吗?浑身都湿透了!快进去换衣服,别感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帮我擦脸上的水珠,手指触碰到我冰凉的皮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水是不是很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被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就是衣服湿了而已,你别这么担心。湖水是有点凉,但我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娇气。”我拉着他的手,让他别总站在风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我吗?”
他跟着我往里走了几步,眼神依旧紧紧锁在我身上,生怕我下一秒就倒下似的:“我看到你跳下去了……”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后怕,“那么高的岸,你说跳就跳,水那么凉,我能不担心吗?刚才在那边看着你在水里挣扎,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让助理去给你买了姜茶和热粥,等下换好衣服出来就能喝了,暖暖身子。”
我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和安心的气息:“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这不是剧情需要嘛,有安全措施的,下面有救生员,旁边也有救生员,看着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回抱住我,隆起的孕肚,紧紧的贴着我的小腹,他的力道有些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我知道有措施,也知道你是在拍戏,可我还是担心……看到你落水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孩子:“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还把剧中的女主救上来了呢,是不是很厉害?”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想让他别再紧绷着神经。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刚才是真的吓坏了。“以后不许再拍这种危险的戏了。”他护着肚子,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型犬,“太吓人了,我受不了。”我失笑:“这哪是我说了算的呀,剧本就是这么写的。不过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戏份,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好不好?”他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松开我,下意识的托着孕肚,仔细打量着我:“真的没事?没呛水?身上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