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离开混沌池,并未直接下山,而是先回到了自己在主峰的居所。石室内依旧整洁,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白衣与些许灵液,仍是二师姐云芷汐无声地关照。他换上衣衫,略作调息,将闭关所得彻底沉淀。
没有多余的告别,扶苏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枢宗,向着玄天仙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并未全力赶路,而是有意放缓速度,一边熟悉对体内蚀魂香更深层次的掌控,一边消化着混沌池中的收获。如今的他,气息内敛如深渊,对蚀魂香的压制已卓有成效,只要不遭遇极端刺激,已难撼动其心神。
数日后,途经一片名为“裂风谷”的险地。此地终年罡风凛冽,如刀刮骨,寻常修士皆绕道而行,却也孕育着一些独特的炼器材料与风属性灵草。
扶苏正欲直接穿过,神识却微动,察觉到谷内深处传来一阵阵清脆密集的金铁交击之声,以及一股熟悉而锐利的剑意——是萧辰!
他收敛气息,悄然落入谷中,藏身于一块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巨岩之后。
只见谷底一片相对平坦之地,萧辰正与一名身着灰色劲装、面容冷峻的陌生剑修激战正酣。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剑光纵横,将四周呼啸的罡风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灰衣剑修修为亦是金丹初期,剑法狠辣刁钻,带着一股亡命之徒般的戾气,与萧辰那纯粹而堂皇的裂天剑意截然不同。两人身上都已带了伤,萧辰的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而那灰衣剑修的肩膀也有一处剑伤,鲜血浸湿了衣衫。
“交出‘风纹铁精’,饶你不死!”灰衣剑修厉喝,剑势愈发狂暴。
萧辰眼神冰冷,手中古剑稳如磐石,将对方狂攻尽数挡下,声音带着剑修特有的冷硬:“此物于我淬剑有用,不可能给你。”
“找死!”灰衣剑修眼中凶光一闪,剑法骤然一变,化作三道虚实难辨的鬼魅剑影,分袭萧辰上中下三路,剑未至,一股阴冷的禁锢之力已然笼罩四周,竟是一门颇为高明的剑阵困杀之术!
萧辰眉头微蹙,裂天剑意催发到极致,便要硬撼这诡谲剑阵。
就在此时,一道细微的、几乎与凛冽罡风融为一体的破空声响起。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边缘泛着一丝极淡暗红纹路的灰色石子,如同被风吹起的普通沙砾,不着痕迹地划过战场,“恰好”撞在了那三道鬼魅剑影能量交织最薄弱,也是维系剑阵运转的某个关键节点上。
啪!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看似凶险的剑阵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能量瞬间紊乱,三道剑影骤然溃散!灰衣剑修闷哼一声,剑势一滞,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萧辰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虽不知变故缘由,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眼中精光爆射,裂天剑意凝聚于一点,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惊鸿,直刺对方因剑阵反噬而露出的破绽!
“噗嗤!”
古剑精准地穿透了灰衣剑修的护体罡气,在其肋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灰衣剑修惨叫一声,手中长剑几乎脱手,他怨毒地看了一眼萧辰,又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最终不敢再战,猛地掷出一枚烟雾符箓,身形借着烟雾与罡风的掩护,狼狈不堪地向谷外逃窜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萧辰并未追击,他收剑而立,微微喘息,目光却锐利地看向扶苏藏身的方向,沉声道:“何方朋友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扶苏从巨岩后缓步走出,神色平静:“萧道友,又见面了。”
“扶苏道友!”萧辰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化为了然,“原来是你。方才那破阵一击,精妙绝伦,萧某谢过。”
他虽未看清那石子具体如何破阵,但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连他都一时难以洞察的阵法节点,并一举击溃,这份眼力与对力量的掌控,绝非寻常。
“举手之劳。”扶苏淡淡道,目光扫过地上几块闪烁着青色流光的金属矿石,正是那“风纹铁精”,“看来萧道友此行收获不小。”
萧辰点头,上前将矿石收起:“此物蕴含风之锐意,融入剑中,可增三分速度与穿透。没想到在此遇上这等宵小。”他看向扶苏,眼中带着询问,“道友也是前往玄天仙宗?”
“正是。”
“如此甚好。”萧辰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战意的笑容,“能与扶苏道友同行,路上想必不会无聊。正好,方才观道友破阵手法,似乎与之前又有所不同,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扶苏看着萧辰那纯粹而炽热的求战眼神,微微颔首:“可。”
当下,两人并未立刻离开裂风谷,反而在这罡风凛冽之地,寻了一处相对开阔之地,以指代剑,以神意交锋,切磋起来。
萧辰的裂天剑意越发凝练,刚猛之中暗含柔韧变化。而扶苏则施展着初步融合了蚀魂香特性的混沌剑气,那剑气时而中正平和,包容化解,时而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侵蚀与凋零之意,让萧辰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两人皆未尽全力,更像是一种同道之间的印证与磨砺。罡风呼啸,剑意纵横,在这荒芜的山谷中,两道身影交错不定,直至暮色降临。
经此切磋,两人对彼此的道与实力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关系也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次日,旭日东升。
扶苏与萧辰并肩而立,望向玄天仙宗的方向。远处天际,已然能看到一座巍峨如山、直插云霄的巨大山峰轮廓,即便相隔遥远,亦能感受到那股磅礴浩瀚的威压与汇聚而来的无数强大气息。
那里,便是北疆修仙界的圣地,玄天仙宗所在——问道山!
“终于到了。”萧辰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战意熊熊。
扶苏目光沉静,体内混沌道基缓缓运转,那蚀魂香在他精准的掌控下,蛰伏不动。他知道,真正的风云汇聚之地,就在眼前。
“走吧。”
两道流光,一白一青,划过天际,坚定不移地朝着那座象征着北疆巅峰的巨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