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攥得苏挽晴腕骨欲裂,瞬间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混合着绝望的泪水,但她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从洞口拖拽出来,重重摔在泥泞的地面上。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能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是去而复返的沈砚!
他穿着一身被雨水浸透的墨色劲装,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苍白得如同鬼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比这暴风雨夜更加狂暴的怒海狂涛。他身后,站着如同雕塑般的沈忠和数名护卫,所有人的眼神都冰冷如刀。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通州吗?!
苏挽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原来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等待,所有自以为是的谨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离开京城,根本就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他早就怀疑她从未真正屈服,早就布好了局,只等她自投罗网!
“很好。”沈砚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装了几个月的温顺,到底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沾满泥水和泪痕的脸,与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对视。
“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比雷霆更撼动人心,“就这么想离开我?甚至不惜钻这肮脏污秽的鼠洞?”
苏挽晴浑身颤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音节。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说话!”沈砚猛地加重了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骨。
剧烈的疼痛让苏挽晴倒抽一口冷气,濒死的恐惧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最后一丝反抗的血性。她猛地睁开眼,眼中不再是顺从和恐惧,而是积压了太久、终于爆发的、淬毒般的恨意!
“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在风雨中显得破碎而凄厉,“我就是想离开你!沈砚,我恨你!我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你这个魔鬼!你把我当什么?一件有趣的玩物?一个有用的工具?你高兴时赏颗甜枣,不高兴时就肆意践踏!我凭什么要留在你身边?!凭什么?!”
她将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的屈辱和怨恨,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沈砚被她眼中那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恨意灼了一下,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但随即,那停滞化为了更加汹涌的怒火!
“凭什么?”他冷笑一声,那笑容扭曲而骇人,“就凭你的命是我留下的!就凭你苏家满门的性命还攥在我手里!就凭你兄长苏承志,如今还在西北苦寒之地挣扎求存!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做玩物和工具的资格都没有!”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苏挽晴最痛的软肋。苏承志!他竟然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来威胁她!
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她击垮。她停止了挣扎,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看到她这副样子,沈砚胸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加旺盛,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的刺痛。他厌恶她此刻的绝望,更甚于她之前的反抗!
他猛地将她从泥地里拽起,毫不怜惜地拖着她,向着别院的方向走去。雨水冲刷着两人,一路留下狼狈的痕迹。
回到听雪堂,沈砚一脚踹开房门,将她狠狠掼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好她!若再让她离开这屋子半步,你们提头来见!”他对门外噤若寒蝉的守卫扔下这句话,随即重重关上了房门,并从外面落锁。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沈砚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和苏挽晴蜷缩在地上、如同失去生气的残破身影。
他一步步走近,蹲下身,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起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
“恨我?”他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声音低哑得可怕,“那就恨吧。但就算你恨我入骨,这辈子,你也休想离开我半步!”
他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苏挽晴的灵魂上。
“我会让你知道,违逆我的下场。”他松开手,任由她再次跌倒在地,语气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之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从今日起,直到我允许为止,你就在这黑暗中,好好反省。”
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厚重的房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所有的希望。苏挽晴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听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雨声,感觉自己的心,也如同这具身体一样,一点点沉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这一次,她触碰到了他真正的逆鳞。等待她的,将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严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