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张家族地核心区域,一座气势恢宏、飞檐斗拱的殿宇——议事殿,肃然矗立。此地平日乃是家族高层决议要事、定夺族运之所,寻常子弟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殿门敞开,一股庄重而略显沉闷的气息弥漫而出。
张不凡一袭青衫,步履从容地踏上那白玉铺就的台阶。他气息内敛,神色平静,与三日前那威压全族的姿态判若两人,但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流转的灰色星芒,却让守门的两位筑基期执事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躬身行礼,引他入内。
殿内空间开阔,雕梁画栋,穹顶高悬,光线自特殊的琉璃瓦透下,显得并不昏暗。左右两侧,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椅,此刻已坐了七八成满。在座之人,皆是张家真正的核心力量,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更多的是筑基后期,乃至几位气息深沉如海、显然是金丹期的宿老。
张不凡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奇、审视、探究、忌惮、冷漠……种种视线交织在他身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强横的神识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带着不同程度的震动。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在此地并不算突出,但那混沌道基自然散发出的古老、深邃气息,却让在座许多修炼多年的老怪都暗自心惊。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看到了端坐于左侧上首、面无表情的张承宗;看到了几位曾在大比观礼台上见过的中立派长老;也看到了坐在角落、对他微微颔首的执法长老。
而他的位置,被安排在右侧靠后,一个并不起眼,却又恰好能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地方。这个安排本身,便耐人寻味。
“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开始吧。”主持会议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金丹宿老,乃是家族中一位辈分极高、平日不太管事的闲云野鹤般人物,由他主持,倒也显得公允。
会议前半段,多是些家族日常事务的通报与讨论,灵田收成、坊市收益、弟子培养等等,枯燥而繁琐。张不凡静坐聆听,并未发言。他能感觉到,有不少人的注意力,其实一直若有若无地放在他身上。
终于,话题引向了年轻子弟的资源分配。
张承宗一系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家族资源有限,自当优先倾斜于天赋卓绝、忠心可嘉的核心子弟。少凌虽此次族比失利,但其天赋、心性皆属上乘,冲击金丹有望,资源份额理当维持不变,甚至应酌情增加,助其早日恢复,重振声威。”
此言一出,立时有几位长老附和。
“承宗长老所言极是。少凌乃我张家麒麟儿,一时胜负,岂能定论?”
“资源当用在刀刃上。”
张不凡心中冷笑,这是要明着保住张少凌的地位,丝毫不提他这新晋冠军应得的份额。
就在这时,那位主持会议的白发宿老目光转向张不凡,和声道:“不凡,你如今已成功筑基,更是引动天地异象,于族比中证明了自己。对于资源分配,你有何看法?”
瞬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
张不凡缓缓起身,对着白发宿老及在场众人微微拱手,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回禀诸位长老,弟子以为,资源分配,首重‘公平’与‘潜力’二字。”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张承宗脸上停顿一瞬:“族比乃家族检验子弟修为、心性之盛事。冠军之位,是弟子一拳一脚搏杀而来,代表着同辈之中的实力顶点。若冠军所得资源,尚不及败者,岂非寒了所有努力拼搏子弟之心?此非‘公平’。”
“再者,”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潜力之判,不应只看过往,更应观其当下与未来。弟子以混沌筑基,道基初成,前路几何,想必诸位长老心中有数。将资源投注于更有希望攀登更高峰者,方是家族长远发展之道。此乃‘潜力’。”
他没有直接要求增加自己的份额,而是从道理与大局出发,言辞犀利,直指核心!
殿内一时寂静。
张承宗脸色阴沉,却无法直接反驳。张不凡的话,站在了道理制高点。
一位中立派长老沉吟片刻,开口道:“不凡所言,不无道理。族比冠军,理应有其应有的待遇。依老夫看,不凡的资源份额,当与少凌等同,此为‘公平’。至于后续,则看各自发展,此为‘潜力’。”
这个提议,算是折中,但也等于正式承认了张不凡与张少凌平起平坐的地位!
张承宗冷哼一声,虽未反对,但眼中的寒意更甚。
就在这时,端坐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大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张不凡身上,仿佛能看透一切。
“资源分配,小事耳。”大长老的声音苍老而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不凡以旁支之身,逆势崛起,筑基功成,引动异象,此乃家族数百年未有之盛事,亦是我张家气运所钟。”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按祖制,家族子弟,若于三十岁前筑基,并有卓绝贡献或潜力者,经长老会决议,可破格擢升为……名誉长老,参与家族决策,享长老供奉。”
名誉长老!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张不凡自己!
名誉长老,虽无太大实权,但地位尊崇,远超普通核心子弟,能与在座诸多长老平起平坐!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家族最高层面的认可与背书!
张不凡才多大?不过十六七岁!筑基初期!竟然要被提名为名誉长老?!
这简直是破了天荒!
【历史课代表】:“检索家族祖制……确有模糊记载!但近三百年来无人达成!条件极其苛刻!”
【数学课代表】:“概率模型计算……此提议通过可能性低于30%!但若通过,凡哥在家族内的身份将发生质变!”
【政治课代表】:“分析:此为阳谋!大长老意在将凡哥彻底绑上家族战车,同时将其置于风口浪尖!”
直播间内,分析员们瞬间给出了判断。
张承宗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大长老!此事万万不可!张不凡年纪尚轻,修为初成,岂能担此重任?祖制所言‘卓绝贡献’,他有何贡献?不过一己之私,赢得族比而已!”
“哦?”大长老眼皮都未抬,淡淡反问,“以练气之身,连败主家天才,最终夺冠,扬我旁支志气,聚我族人之心,此非贡献?以混沌筑基,引动天地异象,壮我张家声威,此非贡献?莫非在你眼中,唯有你那一脉子弟所为,才算贡献?”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砸得张承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大长老不再看他,目光扫过全场:“擢升张不凡为名誉长老之事,老夫提议,诸位,表决吧。”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张不凡立于原地,心念电转。他瞬间明白了大长老的意图,这是一把双刃剑。但他更清楚,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更快接触家族核心、获取更多资源、拥有更大话语权的机会!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抬起头,迎向大长老那深邃的目光,眼神平静,无喜无悲。
这新任长老的席位,他接,还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