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那“恩断义绝,百倍奉还”的宣言,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将整个广场的气氛彻底点燃!旁支族人的压抑愤懑,外人的鄙夷议论,以及高台上张承渊等人那铁青而难堪的脸色,交织成一幅家族分崩离析的图景。
然而,就在这舆论几乎一边倒向张不凡,张家颜面即将彻底扫地之际——
“你……你胡说!”
一个带着惊慌、怨毒却又强自镇定的声音,突兀地从高台上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脸色苍白、手腕缠着绷带的张少凌,在其父(一位面容与张承渊有几分相似、眼神阴鸷的长老)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指着张不凡,声音尖利地反驳道:
“张不凡!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语速极快地狡辩道:“秘境之中,资源争夺本就各凭手段!我……我派人寻你,不过是听闻你得了机缘,想与你‘切磋交流’,共同探寻大道!何来围杀之说?!”
他避重就轻,将蓄意谋杀轻飘飘地说成了“切磋交流”!
“至于你重伤垂死,”张少凌眼神闪烁,不敢与张不凡对视,却提高了音量,试图让所有人都听到,“那分明是你自己实力不济,在秘境中遭遇强大妖兽或者触动了什么禁制所致!与我何干?!与家族何干?!”
他将张不凡的重伤完全推卸给秘境本身的危险,将自己和家族撇得一干二净!
“还有你母亲探视被阻,”旁边张少凌的父亲,那位阴鸷长老也适时开口,语气带着看似公允的无奈,“那是因为大长老判定你伤势过重,需要绝对静养,以免被外界干扰,加重伤势!此乃一片好意,岂容你曲解?!”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这一番狡辩,虽然漏洞百出,苍白无力,却瞬间让场中局势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本就偏向主家的族人开始窃窃私语。
“少凌少爷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秘境本就危险,受伤在所难免……”
“静养……或许家族真是好意?”
舆论的天平,开始出现一丝摇摆。
高台上,张承渊等人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看向张少凌父子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虽然这狡辩拙劣,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下台的借口,挽回了一丝摇摇欲坠的颜面。
张少凌见有人似乎被说动,底气足了些,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惯有的倨傲,他看向张不凡,带着挑衅的语气:“张不凡,你口口声声家族不公,污蔑我与家族,可有什么真凭实据?!若无证据,便是你心怀叵测,故意诋毁!”
他吃准了张不凡在秘境中被追杀时,不可能留下什么直接的影像或人证证据。而那些参与围杀的爪牙,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绝不敢出来作证指认他。
只要没有铁证,他就可以将污水反泼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张不凡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反咬一口的狡辩。
苏晓秀眉微蹙,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她虽可作证,但她并非全程在场,证词力度有限。
然而,面对张少凌这苍白无力的狡辩和反咬,张不凡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笑容。
那笑容,让张少凌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证据?”张不凡轻轻摇头,仿佛在叹息对方的愚蠢,“张少凌,你莫非忘了,修仙界,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灵力烙印?”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之上,一缕灰蒙蒙的混沌灵力如同活物般缭绕。
“你派来杀我之人,他们的灵力气息,他们临死前的恐惧与怨念,他们所修功法的独特波动……”张不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叩击人的神魂,“这一切,都早已被我的灵力……牢牢记住,化作了独一无二的烙印。”
他指尖的混沌灵力开始变幻,模拟出几种截然不同、却都带着张氏主家功法特征的灵力气息,其中一道,更是带着凌厉的杀意和一丝张少凌特有的、骄纵跋扈的意蕴!
“需要我,将这几道烙印,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显化,让他们亲口‘告诉’大家,是谁派他们来的吗?”
张不凡目光如刀,直刺张少凌!
“或者,你想亲自‘感受’一下,你那位忠心耿耿的随从,被我一拳轰杀时,留下的最后一道……绝望印记?!”
轰!
张少凌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仿佛真的从张不凡指尖那变幻的灵力中,看到了当日那些爪牙临死前的惨状,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死亡气息!他尖叫一声,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着向后跌去,若非其父一把扶住,几乎瘫软在地!
灵力烙印!他竟然能捕捉并显化灵力烙印?!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了。
张少凌这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剧烈反应,以及张不凡指尖那变幻的、带着清晰敌意和张家功法特征的灵力气息,已然是最好的证明!
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刚刚有所摇摆的舆论,瞬间再次倒向张不凡,而且更加汹涌!看向张少凌和高台上那些长老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唾弃!
张承渊刚刚缓和一丝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甚至隐隐发黑!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张不凡收起指尖灵力,不再看那瘫软如泥的张少凌,目光扫过高台上那些无地自容的长老,最终落在张承渊身上,语气带着最后的宣告:
“真相如何,诸位心知肚明。”
“从今往后,我张不凡,与张家,桥归桥,路归路。”
“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留恋,与苏晓一起,转身离去。
这一次,身后再无任何声音。
只有张少凌压抑不住的、如同漏风破箱般的恐惧喘息,以及高台上那片死寂的、如同坟墓般的沉默。
狡辩,在绝对的实力和真相面前,不堪一击。
张家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