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仍在远处轰鸣,但这片被能量乱流偶然冲刷出的凹陷地带,却暂时获得了诡异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灵气与毁灭气息混合的刺鼻味道,地面散落着晶莹的能量碎片。
苏晓半跪在地,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她顾不得调息,目光紧紧锁在身旁昏迷不醒的张不凡身上。
他的情况极其糟糕。
面色灰败如金纸,嘴唇干裂泛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胸前包扎的布条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浸透,呈现出暗红色。最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微的、灰色的气流在无序窜动,那是混沌灵力彻底失控、在他体内肆虐的迹象。
【生物课代表】:“生命体征已降至临界值以下!多器官功能衰竭迹象明显!灵力紊乱正在侵蚀心脉!”
【物理课代表】:“体内能量场处于崩溃状态,无法自主引导修复!”
【化学课代表】:“‘地心玉髓’的生机正在被混沌灵力快速消耗同化,无法有效修复创伤!必须立刻进行外部干预引导!”
苏晓的指尖轻轻搭在张不凡冰冷的手腕上,试图再次输入灵力探查,却再次被那狂暴的混沌灵力狠狠弹开,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看着张不凡那因痛苦而无意识蹙紧的眉头,看着他紧紧攥住的、指节发白的拳头,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他仍在与体内的痛苦和命运抗争。
这个在坊市初遇时看似普通的少年,这个在阵法前与她默契配合的同伴,这个敢于在绝境中引爆灵脉、向死而生的疯子……难道真的要就此陨落在此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合着担忧、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尚未完全明晰的心疼,在她心间弥漫开来。她想起了他之前看向自己时,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想起了他毫不犹豫将后背交给自己的信任。
不能让他死!
苏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再次拿出了那个莹白的玉瓶,看着里面仅剩的、寥寥三四滴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地心玉髓”。这是她保命的底牌,是师尊赐予她冲击筑基时稳固根基的至宝。
但此刻,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轻轻扶起张不凡的头,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近他干裂的唇边,将里面所有的灵液,一滴不剩地,全部倾入他的口中。
柔和而磅礴的生机再次涌入,如同甘泉流经干涸的土地。张不凡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灰败的脸上似乎回光返照般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
但这还不够!灵液只能提供生机,无法疏导那暴走的混沌灵力!
苏晓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决定。她双手再次按在张不凡的胸膛(避开了伤口),但这一次,她没有试图输入自己的灵力,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放空心神,不再试图去控制、去引导,而是将自己精纯的水属性灵力,化作最温和、最包容的形态,如同潺潺溪流,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靠近张不凡体内那狂暴的混沌灵力。
她在尝试……安抚与共鸣。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一旦她的灵力被混沌灵力判定为入侵者,将会遭到更猛烈的反噬,两人都可能瞬间毙命。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灵力的精细操控而微微颤抖。她将自己的灵力频率调整到一种近乎“无”的状态,不去对抗,不去干涉,只是如同月光般温柔地笼罩在那狂暴的灰色气流周围。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苏晓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灵力快要枯竭时,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窜动的混沌灵力,在“地心玉髓”的生机滋养和苏晓那极致温和、包容的灵力“安抚”下,似乎终于平息了一丝暴戾。它们不再毫无目的地冲撞,而是开始以一种缓慢而艰难的速度,重新向着张不凡破碎的经脉中流淌,虽然依旧缓慢,虽然依旧充满滞涩,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破坏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张不凡自身的意志,似乎也开始在生机与安抚中,缓缓苏醒,开始尝试着,笨拙地、引导着那些失控的力量。
他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有效!
苏晓心中一阵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维持着那极其耗费心神的灵力安抚。
她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也不知道外面那灵脉爆炸引发的混乱能掩护他们多长时间。她只知道,此刻,她必须护住他,必须为他争取到这宝贵的、可能唯一的一线生机。
她看着张不凡那依旧苍白却似乎安稳了些许的睡颜,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将自身残存的灵力与意志,毫无保留地投入这场与死神争夺时间的拉锯战中。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维系着生机的灵力微光。
她不离,他便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