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上”二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演武场上激起了层层波澜。
惊呼、质疑、难以置信的目光交织成网,将站在场边的青衫少年笼罩。张不凡却恍若未觉,他微微闭目,仔细回味着刚才那短暂却酣畅淋漓的奔行。
优化后的灵力路线如同精心铺设的高速通道,而那残缺步法的发力技巧,则像是赋予了这通道灵魂的驾驶技术。两者结合,产生了远超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他能清晰地“看”到,体内灵力的损耗比标准《御风诀》降低了近四成,而速度与灵活性却提升了半数以上!更重要的是,那种如臂指使、圆转如意的掌控感,让他对这具身体和自身力量的信心空前高涨。
“不可能!”张浩第一个跳了出来,脸色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他一定是作弊了!他用的根本不是《御风诀》!”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教习。
教习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名叫张启明,以古板严厉着称。他并未理会张浩的叫嚣,而是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张不凡,沉声道:“张不凡,你方才所用身法,灵动飘忽,轨迹难测,确实远超《御风诀》范畴。作何解释?”
质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张不凡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等待他的绝不会是赞赏。
所有旁支子弟的心都提了起来。主家子弟则大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张不凡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上前一步,对着教习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回教习,弟子所用,根基仍是《御气诀》,并未修习其他身法。”
“胡说!”张浩抢白,“大家有目共睹!你那鬼魅般的步子,怎么可能是笨拙的《御风诀》?”
张不凡看都没看张浩,继续对教习说道:“弟子资质平庸,修炼《御风诀》时,常感灵力运转滞涩,速度迟迟无法提升。故而斗胆,根据自身经脉特性,对灵力运行路线进行了一些细微调整,并尝试改变发力方式,以求更适合自己。方才所用,便是调整后的结果。”
“自行调整?”张启明教习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修改功法,哪怕是最基础的《御风诀》,也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受损的下场。一个练气三层的旁支子弟,如何能做到?
“信口雌黄!”张浩嗤笑,“就凭你?也能修改功法?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张不凡依旧无视他,只是看着教习,眼神清澈而坦然:“弟子不敢欺瞒。若教习不信,可当场检验。弟子愿将调整后的灵力运行路线演示出来,只是此法乃根据弟子自身情况摸索,于他人而言,未必适用,甚至可能有害。”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优化了,假的是这并非他一人之功,而是集另一个世界智慧之大成。但他不能暴露直播间的存在,只能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张启明教习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演武场上落针可闻。
半晌,张启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严肃,却少了几分质疑,多了几分探究:“你且说说,你是如何调整的?重点在何处?”
张不凡心中微定,知道教习至少信了五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这个世界的术语,结合直播间同学们的分析,解释道:“弟子发现,标准路线在‘承山’至‘飞扬’一段,灵力流转过于刚猛直冲,导致部分灵力逸散,且转折时惯性难消。故尝试将灵力分流,一部分走原路,另一部分则引入‘附阳’、‘跗阳’等辅助窍穴,形成迂回缓冲,使灵力流转更如滑润流水,减少损耗,变向亦更为灵活……”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腿上比划着灵力的流向。
他说的并非完整的优化模型,只是挑选了几个最关键、最直观的改动点。但即便如此,其思路之奇诡,对经脉穴位理解之深入,也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练气三层子弟的范畴!
张启明教习越听,眼神越是凝重,到了后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骇然!
他是筑基期修士,对《御风诀》的理解远超这些小辈。他瞬间就意识到,张不凡所说的这些“细微调整”,看似简单,实则直指《御风诀》运行中的几个核心弊病!这种洞察力和解决问题的思路,简直匪夷所思!
这绝不是一个资质平庸的旁支子弟能凭空想出来的!除非……他真有绝世天赋,只是此前被埋没了?
张浩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教习凝重的神色,也知道张不凡所言非虚,一个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大致便是如此。”张不凡说完,静静站立。
张启明教习久久无言,他再次深深看了张不凡一眼,那目光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探究,甚至有一丝……忌惮?
“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归队吧。此法……既适合你,便好生修炼。但需谨记,功法修改,凶险万分,日后不可再轻易尝试!”
“是,弟子谨记。”张不凡躬身退下。
教习没有追究,也没有赞扬,但这态度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浩等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看向张不凡的目光,除了嫉恨,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惊惧。
这个“疯子”,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物理课代表】:“完美应对!凡哥,你这波解释天衣无缝!”】
【数学使我快乐】:“教习被镇住了!他肯定看出点东西了!”】
【后排睡神】:“哈哈哈,看张浩那傻逼表情,脸都绿了!”】
张不凡退回旁支队伍,能感觉到周围旁支子弟投来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明显的敬畏,甚至是一丝火热的崇拜!
他心中平静。这只是第一步。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向演武场边缘。
那个佝偻的灰衣老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扫着地,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但张不凡敏锐地注意到,在他刚才解释灵力调整时,老仆那缓慢挥动的扫帚,曾有极其短暂的一瞬,停顿了那么一下。
他,果然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