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有些恍惚,鼻尖全是九弦发上带着湿意的冷香,被他触碰的地方滚烫的可以,浸在冷水里的部分又觉得冰凉。
听到九弦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许言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九弦?”
九弦微掀开眼,浅色的瞳孔里凝着某种执拗的情绪,他没有说话,放任自己更靠近了些。
他只是,现在没法好好控制自己而已。
感受着鼻尖柔软的长发,许言挣扎的抽出手,大大方方的回抱住他。
“这样会更好些吗?”
九弦呼吸轻颤,他靠着许言默默点点头,声音低哑:“嗯......”
......
按理来说许言应该要感冒发烧一条龙了。
但她是归宁体,她不讲理。
不过秦叔还是给她送了药过来,还让厨房给她炖了热汤。
许言坐在床尾,一边仔细控干自己被弄湿的发尾,一边仔细观察着九弦的情况。
海魂石有受到冲击的痕迹,而下一颗海魂石还杳无音讯。
许言不由得想到在海风镇的时候,章渔织了幻境想把她引走,结果被九弦意外闯入。
现在想来,那时候九弦为她唱的歌,歌声里就蕴含了海妖的言灵之力吧。
在时宴口中,九弦身上反复出现的裂体不仅仅是因为人类的身躯承受不住妖灵,那同时也是来自这个世界的诅咒,所以他伤口的形貌才会与小水相同。
仅仅因为半妖是既不被妖界承认也不被人界承认的存在,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被世界排斥,不断染上诅咒,直至陨落。
这样一个人的人生就只能是昙花一现吗?
许言看着九弦,因为正处于心潮期,他的脸上还泛着薄红。
心潮期,说明他的妖灵已经迈向成熟的另一个阶段,也是他的海魂石受到冲击的原因。
白钰当初也有过这种时期,脾气会变得焦躁,还会有些粘人。
只不过九弦比白钰要更严重些,他还伴随着发烫,似乎不贴着人就无法减轻。
许言叹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九弦老师还是很抗拒自己海妖的身份吧。
所以才把自己关着,想要默默熬过去。
许言掀开一点被角,探进去握住九弦的脚腕,以确认他没有再次发烫。
脚踝动了动,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许言走过去,看到九弦眉头蹙起,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点点聚焦到她的脸上。
“许言……”
因为长时间处于高温之中,他现在的嗓子十分干涩。
“嗯。感觉还好吗?”说着许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确定他依旧是正常的温度。
床上的人又眨了眨眼睛,再往周围环视了一圈,最后才真正清醒过来。
九弦从床上坐起,长发随之披散在肩头,他按住自己的额角:“我好多了,谢谢你。”
”那就好。”许言拿过床头的水杯,递给九弦,“不过你这毛病得改改了。”
九弦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向许言:“什么?”
“遇到问题也不求助的毛病。就算不愿意告诉我,那至少也要让秦叔还有九阿姨知道你怎么了。再抗拒海妖的身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话一出口,九弦又顿住,他抿了抿唇,“不知不觉就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害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没关系,那你要是又发热了记得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帮我?”
“嗯,你不是需要降温,又觉得我凉快吗?”许言想了想,“还是秦叔也凉快?”
没办法,九弦是海妖的事又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他最多也只能在她和秦叔里面选。
“不……”九弦垂下眸光,“只有你。”
许言顺手捋了捋他垂落在肩上长发,她把毛巾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
九弦的目光紧随着她,看她打开房门要走,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秦叔给炖了热汤,我下去取。”
九弦掀开被子,他翻身下床:“我和你一起。”
汤足饭饱,难得悠闲,许言躺在露台的躺椅上。
其实能留下来休息一晚许言还挺舒坦的,从庄园戏拍到现在她是一个假也没放,趁着周梓渝那边有时宴顶着,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在九弦这偷个懒。
晚风很舒服,九弦安静的在围栏边站了许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发丝随风摆动着,因为身量高挺,又穿着深色的睡袍,远远看去,在昏暗的视野中显得尤其单薄。
好像随时就要隐没在那边的黑暗里。
许言心思微动,她朝着九弦走了过去。
月色下,九弦神情落寞,只是远远看着外面,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一点。
“这里看月亮好大好圆!”许言突然出声,她边说边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
九弦转过头,刚好对上许言的摄像头。
许言也毫不客气,猛点拍摄键。
虽然光线不好,但借着月光,还是勉强拍到了九弦的美貌。
月光下,晚风里,翻飞的发丝,一半落在阴影里的清冷脸庞。
还有那双眼睛里来不及收起的落寞。
许言咽了咽口水,不是,她拍照技术有这么好吗?
周梓渝天天说她给他拍的照片里没有爱。
她看着手机里的九弦,这里好像很有爱。
盯着照片许久,她低头鼓捣一通,保存好。再抬起头时,九弦看着她,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比刚才的表情好多了。
许言往他身边靠了靠,同他一起扒在围栏边,看向外面的夜色。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间默契的宁静。
“喂。”
许言接起电话,往外走了走。
”为什么突然要过夜?你背着我干嘛去了!”
时宴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从听筒里传来,激得许言把手机拿开了些。
她身后,九弦默默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说了有事,别闹,我明天尽量快点回去。”
“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惯着周梓渝了,你这个小老板真难搞!”
“他不是挺省心的吗?”
何来惯他一说。
“他演的不到位,我批评了几句他就揪着我不放,非要练到我夸他为止,累死我了。”
“什么?”
许言有点头疼了,她平时都是一通彩虹屁,恨不能多夸几句。
倒不是她巧言令色,她又看不懂多高深的演技,都是真心觉得不错,反正也轮不到她点评周梓渝。
“不说了,他又找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