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松开许言,他语气随意:“已经取不回来了。”
“为什么?”
时宴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好像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顺手拢紧许言的领子:“夜里凉,先回去再说。”
酒店里,许言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天花板。
“所以解咒那天,你把归宁体真正的融进我的身体里了?”
“嗯。”时宴抱着枕头,跟她一同看着天花板。
“难怪我后来老是做梦,原来我真的差点死了。”
“做梦?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死了,灵魂飘着飘着就跑到了妖界,看到白钰和柳宜,他们好像被困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两个人......”许言鼻子一酸,她没见过那两人那么狼狈的样子,搞得她那几天都不敢睡觉,总觉得不安。
幸好只是梦。
“不想想那个梦。”许言转过身:“你还没告诉我他们抓你是为了什么?”
时宴偏过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凝着,半晌后他瞥开眼:“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吗?”
“在妖界想要归宁体的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每个妖都想要什么。”时宴回答的很快,回答完后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枕头闭上眼睛。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许言越过他看向窗外,月亮又圆了,马上都快过年了。
时间过得还挺快。
第二日一早,许言把时宴往周梓渝身边一扔,马不停蹄的赶往九弦家。
有个时宴随时当她的牛马替身,还挺不错的。
许言终于赶到,秦叔一脸焦急:“少爷关在房间里两天了,也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他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许言小姐,你快帮忙看看。”
“秦叔,你先别着急。”
九漪和九弦的父亲还在世界各处搜罗海魂石,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只能拜托她过来。
许言敲了敲门:“九弦老师?”
没有动静。
秦叔急切道:“少爷就在里面。”
许言把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来,能隐约听到里面的水声。
“有备用钥匙吗?”
“没有,少爷以前作曲不喜欢被打扰,没有备用钥匙,连门也是特制的,撞不开。”秦叔眉间的皱纹快拧成一股绳了,“第一天的时候少爷还有回应我,只是让我不要打扰他,我就没多想。可这都过去两天了。他现在身体这么不稳定,万一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都怪我......”
“秦叔,你先别这样。”许言左右看了眼,“有隔壁的房间能到阳台的吗?”
“没有,这个方向只有少爷卧室一个阳台。”
“那我从上面下去。”
许言越过秦叔,直接往楼上跑。
“上面?”秦叔追了上来,“许言小姐,你可要小心啊!”
两人找了绳子,又找根柱子,把绳子的一端拴在了楼顶。
许言开始往身上缠绳子。
秦叔还是不安:“许言小姐,还是你在这栓着,让我下去吧。”
许言摇摇头,她冷静道:“秦叔,要是这里的绳子松了,我拖不住你的。所以得我下去,你在这拉着我,我放心。”
而且她是归宁体,完全体的归宁体的复生能力又夸张的很,就算真摔了,她也指定比秦叔安全。
许言晃荡着把自己吊下九弦的阳台,又一脚踹开了阳台的窗户。
碎裂声响起,玻璃落了一地。
半透的白色窗帘随着窗外吹来的风飞舞着,许言解开绳子,扒开挡着她的窗帘。
房间里清清冷冷,里面空无一人,被子一半凌乱的落在床尾,还有一半铺落在地上。
水声是从浴室传来的。
“九弦老师?”
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大,如果九弦是清醒着在浴室里,应该不会听不到。
许言随手敲了两下门,就拧开了门把手。
这种时候,也由不得她考虑九弦会不会光着,或是在里面做什么了。
许言一脚踏入,冰凉的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鞋子,她蹙着眉头,把鞋袜脱到一边。
光脚踩进水里,那水直没到她的脚踝,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浴室的地面盈满了水,因为九弦的浴室偏大,又有下沉高度,水才没有漫出去。
循着水声,转过一块屏风玻璃,许言终于看到了躺在浴缸里的九弦,或者说,是躺在浴缸里的海妖。
浴缸里的水不停往外溢着,浴缸里,九弦光裸着上身,他仰头靠在浴缸边,海藻一般的长发飘在浴缸里,落到浴缸外,直蔓延到她的脚尖。
纯白的浴室里,他的皮肤也白的几近透明。
察觉到有人闯入,他微微转过头来,乌黑的睫毛掀开,里面是浅淡的蓝,泛着冰魄一样的冷光。
眸光清冷,像看陌生人一般疏离。
许言突然有些不敢出声,好像是她打扰了海妖的沐浴,这还是九弦老师吗?他还认得她吗?
“许言。”
“九弦老师。”
九弦开口对她说话了,许言放松下来,虽然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但是是九弦老师没错,而且也还认得她。
据她对九弦的了解,凭他对海妖身份的抗拒,他一定不是自愿显露出这种形态,一定是又出了什事。
“你离开这。”
“啊?”
九弦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你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为什么?”
许言往前靠近一步,她以为九弦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海妖形态,所以躲着她。
“别过来。”
“没事的,九弦老师,我不怕的。”许言走上前去,这么冷的水,九弦又突然变成海妖形态,她得检查一下海魂石,看看上面的符文情况如何,“让我看看海魂石......”
“扑通——”
水花溅起,凉意浸满全身。
话还没说完,许言就被拉着一屁股坐进了浴缸,她怔愣着抹了把脸上的水:“九弦?”
浅蓝色的瞳孔冷冷看着她,他喉头滚动着:“我说了,让你别过来。”
九弦的状态很奇怪。
他的手还钳着她的手臂,许言想起身也站不起来,被扣的紧紧的。
许言想先把他的手扒开,却被烫的一个激灵。
九弦闭了闭眼,他再次仰起头,表情糅杂着难受与舒爽。
怎么会这么烫,许言的手贴上九弦的胸膛,确定他身上烫的像火石,这些凉水似乎对他不起作用。
九弦的另一只手扣了上来,把她的手按住在他的胸口,他垂下头来,冷色的瞳孔锁定许言。
许言看不明白他眼底的无奈。
“抱歉,你身上......很凉快......”
他靠了过来,虚拢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