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尘在凌霄阁据点内静养,伤势虽重,但得益于苏映雪的悉心照料与药王谷叶灵儿闻讯后特意差人送来的珍贵丹药,恢复的速度远比预期为快。不过旬日,那濒临破碎的丹田与识海已初步稳固,受损的经脉也在《太虚引星诀》那精纯玄气与星辉之力的滋养下,开始缓慢愈合。虽离痊愈尚远,实力十不存一,但至少已能自行运功,行动无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他潜心恢复,默默消化着楼兰一战中生死搏杀带来的种种感悟之时,一场由凌霄阁高层主导、意在彻底打压他声望与潜力的风暴,已悄然酝酿,并迅速席卷而至。
这一日,天色方熹微,玉门关这座雄踞西北的边陲重镇,尚笼罩在一片苍凉与宁静之中。突然,一则如同惊雷般的消息,自凌霄阁设在关内的据点传出,并以惊人的速度,炸响了整个关城,旋即如同燎原之火,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消息称:凌霄阁阁主凌绝霄亲传弟子、年仅二十便已臻至玄脉境巅峰、被誉为凌霄阁百年不遇的顶尖天才——萧逸风,将于一月之后,于玉门关中央擂台,公开挑战近日声名鹊起的“星霜剑”李玄尘!美其名曰“切磋武道,印证所学”,共扬武林正气!
此言一出,江湖震动,各方哗然!
萧逸风是何等人物?凌霄阁倾力培养的下一代翘楚,其实力之强,早已得到公认,远非寻常玄脉境可比。而李玄尘,虽在楼兰力挽狂澜,名声大噪,但其修为毕竟只是玄脉境初开,且身负重伤未愈,这是人所共知之事。
在此刻提出挑战,其用意,昭然若揭!
这绝非什么公平的“切磋印证”,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意图在万众瞩目之下,以绝对实力碾压甚至废掉李玄尘,以此挽回凌霄阁在楼兰事件中因苏映雪与李玄尘联手而显得有些黯淡的颜面,并彻底扼杀这个潜力惊人的“散修”的鸿门宴!
“欺人太甚!这凌霄阁,还要不要脸面了!”一些敬佩李玄尘为人、或受过其间接恩惠的散修与中小门派武者闻讯,皆是愤愤不平。
“萧逸风玄脉巅峰,李少侠重伤未愈,这如何能比?分明是趁人之危!”
“唉,凌霄阁此举,实非正道大派所为啊……”
“看来,楼兰之事,让凌霄阁某些人坐不住了,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议论纷纷之中,有愤怒,有不屑,有叹息,亦有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结局几乎注定的对决。李玄尘若应战,凶多吉少;若避战,则刚刚崛起的“星霜剑”之名,必将蒙尘,沦为笑柄。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李玄尘养伤的小院。
苏映雪是第一个得知此事的。她手持那份由宗门据点执事恭敬送来、实则如同催命符般的“战书”,玉手微微颤抖,绝美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深深的忧虑。
她几乎是立刻找到了正在院中缓慢活动筋骨、适应恢复后身体的李玄尘。
“李师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急促与气恼,将那份烫金的战书递到李玄尘面前,“他们……他们怎能如此!”
李玄尘停下动作,接过战书,目光平静地扫过其上那冠冕堂皇却又暗藏机锋的文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
“萧逸风……玄脉境巅峰……”他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李师兄,你万不可答应!”苏映雪急切道,美眸中满是担忧,“你伤势未愈,如何能是萧逸风的对手?他此举分明是想……是想借机毁了你!我这就去寻赵师兄,禀明师尊,绝不能让他们如此胡来!”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去。
“苏姑娘。”李玄尘叫住了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映雪停下脚步,回头望他。
李玄尘将那份战书轻轻合上,目光抬起,望向小院之外那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院墙,看到玉门关内那即将为他搭建的擂台。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却又仿佛有火焰在深处无声燃烧。
“不必了。”他缓缓说道,“这一战,避不开的。”
“可是你的伤……”
“伤,总会好的。”李玄尘打断她,目光转向她,眼神清澈而坚定,“就算伤势痊愈,修为的差距依然存在。但,这并非退缩的理由。”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与骨子里的傲然:“凌霄阁需要这场胜利来挽回颜面,萧逸风需要击败我来证明他才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而我……也需要这样一场战斗。”
“需要?”苏映雪不解。
“不错。”李玄尘点头,眼中锐芒一闪,“楼兰一战,虽险死还生,却也让我看到了更高处的风景。沉寂的磨砺固然重要,但真正的突破,往往诞生于极致压力下的生死搏杀之中。萧逸风,或许正是我眼下最需要的那块磨刀石。”
他看向苏映雪,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令人心折的自信与从容道:“况且,苏姑娘莫非忘了?差距,本就是用来打破的。岁末武斗会如此,烟雨楼论武如此,楼兰遗迹亦如此。他萧逸风,未必就不能成为下一个。”
苏映雪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不容折辱的傲骨与深藏的锐气,看着他即便身处逆境、重伤未愈,依旧敢于直面强敌、并将之视为磨砺的惊人魄力。她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既有为他担忧的揪心,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为他这份气魄而心折的悸动。
与宗门内部那些只知争权夺利、心胸狭隘的同门相比,眼前这个青衣少年,仿佛自带一种截然不同的光芒。
她沉默了良久,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叹,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你……当真决定了?”
李玄尘颔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语气斩钉截铁,只有二字:
“应战!”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李玄尘毫不犹豫应战的决定,很快便传遍了玉门关。
一时间,关内再次哗然!
有人赞他胆魄过人,不愧“星霜剑”之名;有人叹他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亦有人冷眼旁观,等待着一个月后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龙争虎斗。
凌霄阁据点内,萧逸风听闻李玄尘竟真的敢应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残忍之色。
“很好!算他还有几分骨气!既然他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了!一月之后,我定要在天下英雄面前,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让他知道,蝼蚁与皓月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他抚摸着手中那柄寒气森森的长剑,眼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狞厉。
而苏映雪,在得知李玄尘的决定后,不再试图劝阻。她只是默默地,为他准备了更多调理伤势、固本培元的丹药,并将自己这些年来对《惊鸿剑诀》以及萧逸风武功特点的一些理解与心得,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他。
她知道,这一战,已无可避免。她能做的,便是在他踏上那凶险的擂台之前,尽己所能,助他多恢复一分实力,多一分胜算。
玉门关的风,似乎变得更加凛冽刺骨。一场牵动着无数人目光的风波,已然掀起。而风暴的中心,那位青衣少年,却在那小小的院落中,心如止水,开始为一个月后的生死之战,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前路艰险,但他目光坚定,步伐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