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村的消息传到景阳宫时,凌念欢正在教望舒画守护符。
小家伙的涂鸦歪歪扭扭,却透着纯粹的混沌之力,青璃在一旁笑着帮她修正。听到阿武重伤、村民死伤过半的消息,念欢手中的符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我去看看。”他站起身,混沌之力在体内翻涌,带着压抑的怒火。
凌玄按住他的肩膀:“新蚀魂教就是想激怒你,让你用神力碾压,坐实‘凌家滥用力量’的谣言。”
“那怎么办?看着他们继续害人?”念欢的声音带着急意。
“用他们最想不到的方式。”凌玄的眼神沉静,“他们说我们靠神力压人,那你就放下神力,用凡人的方式,让他们看清真相。”
雾隐村的废墟上,血腥味混杂着焦糊味,触目惊心。幸存的村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有的在哭,有的在骂,更多的是沉默——对凌家的愧疚,对自己愚蠢的痛恨,像石头一样压在他们心头。
黑袍男人还在村口煽风点火:“看到了吧?凌家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只有伪神大人……”
“闭嘴!”
一声冷喝打断了他。凌念欢踏着废墟走来,没有穿战甲,只着一身素衣,手里没有武器,连混沌之力都收敛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书生。
黑袍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凌大人终于肯来了?是来用你的神力,把我们这些‘刁民’都杀了吗?”
村民们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期待,有恐惧,还有一丝残存的怀疑。
凌念欢没有理会黑袍男人,径直走到阿武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撕下衣角包扎伤口:“还好吗?”
阿武虚弱地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凌大人,我没守住村子……”
“不怪你。”念欢摇摇头,转头看向村民,“我知道你们信了谣言,怕我们,怨我们。今天我来,不是要辩解,是想跟你们一起,把剩下的魔物赶出去。”
他捡起地上一把断了的锄头,举过头顶:“从现在起,我不用任何神力,就用这个,跟你们一起守。”
村民们愣住了。黑袍男人也愣了,随即嗤笑:“装模作样!没有神力,你就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几只漏网的魔物从林子里冲出来,直扑最近的一个小孩。
凌念欢想也没想,扑过去将小孩推开,自己却被魔物的爪子扫中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忍着疼,挥起锄头,狠狠砸在魔物的头上。
“砰!”魔物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念欢冲村民们喊道,“拿起家伙,它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一个中年汉子看着他流血的胳膊,又看了看死去的孩子,突然大吼一声,举起扁担冲了上去:“杀!跟它们拼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村民们纷纷捡起武器,跟在念欢身后,朝着魔物冲去。没有神力,没有金光,只有血肉之躯的碰撞,只有此起彼伏的怒吼。
凌念欢的胳膊一直在流血,视线渐渐模糊,可他不敢停——他知道,自己停下了,村民们的勇气就会垮掉。他想起父亲的话:“民心不是靠力量赢来的,是靠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只魔物被打倒在地。
村民们瘫坐在地上,浑身是伤,却没人再哭,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凌念欢靠在断墙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看着村民们,轻声说:“我们凌家守护四界,不是为了垄断什么,是因为这是责任。但守护不是单方面的,我们守护你们,也需要你们相信,自己也能守护家园。”
他指着那个中年汉子:“你刚才一扁担砸倒魔物,比任何神力都有用。”又看向那个救了阿武的老婆婆,“你用草药救了阿武,这也是守护。”
黑袍男人见势不妙,想悄悄溜走,却被村民们按住。有人扯下他的黑袍,露出里面刻满邪纹的衣服:“是他!是他给我们的符纸!”
真相大白。
村民们看着凌念欢流血的胳膊,又看着被按住的黑袍男人,终于彻底明白。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递给念欢一块干净的布:“大人,擦擦血吧。”
念欢接过布,笑了。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雾隐村的废墟上,也照在村民们和他的身上。
谣言,在血与火的并肩作战中,不攻自破。
而凌念欢知道,这只是开始。新蚀魂教还在暗处,伪神的怨念还在滋生,但只要民心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守护”二字,他们就永远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