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九老区。
按节气算,今天正好是冬至。
冬至日的傍晚,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街边小店蒸腾的热气显得格外诱人。
李普推开一家招牌斑驳,写着“老扁羊肉饺子”的小餐馆的玻璃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里开了电热灯,混合着羊肉馅料和醋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这个店的面积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系着围裙的老头,正慢悠悠地包着饺子。
“老板,羊肉饺子,要热乎的,先来三两。”
李普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他那两米出头的身高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
一听到熟悉的乡音,老板应了一声“好嘞”,手下加快了动作。
热腾腾的饺子很快上桌,皮薄馅大,汤汁饱满。
李普吃得很快,两份羊肉饺子,明显不够他塞牙缝的。
一来是因为,这个老板在韩国这边开店,弄得羊肉饺子份量上有点“本地”特色。
三两饺子,那真是连馅带皮儿算三两,而不是在李普真正老家那边说“三两”只是单论饺子皮。
二来则是因为,李普确实很久没吃地道的北方饺子了,这熟悉的味道勾起了食欲,也勾起了些许关于故乡的记忆。
三两根本不够吃,他一口气吃了七八盘饺子,也只是感觉肚子垫了个底而已。
“老板,再加两盖板羊肉的。”
李普这次学精了,干脆以“盖板”为单位,来找那个老头老板下单。
老头老板愣了一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馅料盆,有些为难:“小伙子,今天的羊肉馅,差不多都让你吃完了。”
“羊肉饺子卖完了,那就换别的馅的。猪肉三鲜的、牛肉胡萝卜的、黄瓜鸡蛋的、鲅鱼的,什么馅料都行,要是有香菜、腐乳馅的津味素,那就更好不过了。”
说完,李普拿出自己的行李包,把里面船员身份领的、薪水里的韩币拿了出来。
他拿出了一沓“申师任堂”,大约一百多万韩币,换算成人民币也得六千多块钱了。
“放心,吃霸王餐那不能够的,丢不起那人。”
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冷风灌入。
三个穿着花哨羽绒服,剃着青皮头,脖戴金链的壮硕男人走了进来,一脸痞气,看起来像是本地活动的帮派分子。
“老孙头,搁哪呢,给我们兄弟整几盘羊肉饺子,快点!”
这几个人也是华人,对老板说得也是汉语,还有为首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嚷嚷道,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中央的桌子。
老板脸色更苦了,搓着手走过去:“彪哥,不好意思啊,今天……今天的饺子,让那位客人差不多包圆了,没馅了。”
“什么?”
刀疤脸“彪哥”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
“妈的!老子冬至专门跑来吃你这口,你跟我说没馅了?耍我呢?”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眼神不善地扫视店内,最后目光锁定在角落里刚刚吃完第五份饺子、正在慢条斯理一边喝饺子汤,一边等着老孙头给他煮其他馅饺子的李普身上。
“就他妈你啊?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一个小弟指着李普骂道。
李普瞅了他一眼,这眼神、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刀疤脸。他站起身,走到李普桌前。
他本想来个居高临下的,可李普坐着也几乎和他差不多高。
但是混混就是混混,输人不输阵——至少在没挨揍之前是如此。
于是,刀疤脸“彪哥”瞪着眼,气势汹汹吼了一嗓子:“小逼崽子,你瞅啥?”
“瞅你咋滴?”李普慢悠悠地放下饺子汤碗,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却像针一样扎人。
这句经典的“问候”直接把彪哥噎住了,他脸涨得通红,感觉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
“我艹!”他骂了一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饺子馆那扇不太灵光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铃铛发出急促的响声。
一个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线,这人个子不算很高,但肩宽背厚,膀大腰圆,穿着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
他国字脸,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眼神扫过店内,有点不怒自威。
“呀一西,吵什么吵?”
来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要打架出去打去,老板大叔还要做生意呢。”
彪哥和两个小弟一看来人,嚣张气焰瞬间熄火,像被针扎破的气球。
“马刑警!您怎么来了?我们没吵,就是问问还有没有饺子……”
刀疤脸看到来人是附近管片的刑警,多少有点收敛了气焰,把袖子又撸了回去。
被称作马刑警的男人没搭理他,目光落在李普身上,又扫了一眼桌上堆着的空盘子,最后看向手足无措的老孙头。
“孙老板,怎么回事?”
老孙头赶紧解释:“马刑警,没事没事,就是饺子卖完了,这几位客人没吃上,有点着急。”
马刑警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彪哥三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一只厚实的手掌,对着他们虚按了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消停点,别逼我扇你。
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呵斥都有效。彪哥三人互相看了看,决定还是别大过节找挨扇。
“我们走,我们走。”说完,他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出了饺子馆,连头都没敢回。
马刑警这才走到柜台前,对老孙头说:“老样子,打包两份饺子。”
然后,他转向李普,掏出证件晃了一下,“身份证件看一下。”
李普配合地拿出他的美籍华裔机修师证件。马刑警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李普异于常人的体格,眼神锐利:“外国人?来旅游的?”
“工作,船上的机修师,下船了正好来这边看看。”李普回答。
马刑警把证件还给他,语气严肃地警告:“那你别惹事,吃完了就找个旅店去休息,明白吗?”他显然看出了李普不是寻常之辈,但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这么警告了一番。
“明白。”李普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看着这个和“巴掌战神”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长得八九不离十的片区行进。
马刑警拿了打包好的饺子,付了钱,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普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经过这么一闹,李普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把饭钱放在桌上,对老孙头说:“老板,结账,多的不用找了。”
老孙头看着这么多钱,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忧心忡忡:“小伙子,这太多了。唉,你惹了那帮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小心点啊。”
李普没说什么,只是拎起自己的行李包,推门走出了饺子馆。
冬至的夜风格外寒冷。
李普刚走出没多远,超人的感官就捕捉到身后几条尾巴,正是刚才那三个混混。
李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故意拐进了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
果然,那三个混混立刻跟了上来,以为找到了下手的好机会。
然而,他们刚进巷子,就发现那个大个子正背对着他们,仿佛在等人。
“妈的!刚才有姓马的在,算你走运!现在看谁还能救你!”彪哥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另外两个小弟也亮出了棍子。
李普转过身。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个骂得最凶的小弟面前,单手直接掐住他的后脖颈,像提一只不听话的小狗一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拎得双脚离地。
“呃……放……放手!”那小弟瞬间窒息,手脚乱蹬,棍子也掉在了地上。
彪哥和另一个小弟吓傻了,这得多大的力气?然而,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一人腿上就挨了一脚,大腿不自然弯曲,整个人瞬间er一下就晕了过去。
和那种电视、电影里演的不同,正常人一旦出现开放式骨折,疼痛数值会瞬间爆表,触发大脑保护机制,人会瞬间晕过去。
这一点李普很有经验。
毕竟,他刚到地狱厨房47街的时候,在很多“志愿者”身上反复做过类似实验。
而看到自己同伙被这么凶残废掉,被李普拎到半空的那个混子一下子就尿了,尿液“滴滴答答”地顺着裤腿往下流。
“你们老大在哪儿?”李普直接问了自己现在想知道的,刚吃饱饭,顺带消消食也好。
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小混混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那个被拎着的小弟艰难地指向一个方向:“在这条街走到头,有个游戏厅。”
李普手上一用力,那小弟直接晕了过去。他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到墙角。
几分钟之后,李普就走进了一家名为“毒蛇”的地下游戏厅门口。这里表面上是游戏厅,里面却烟雾缭绕,摆满了非法的赌博机。
看到李普不像来玩的,反而像是来砸场子的,看场子的小弟看到之后立刻跑了进去
听到小弟报信,游戏厅里涌出来七八个手持钢管和砍刀的混混,为首站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梳着油头的男人。
那男的看到李普,不但没怕,反而更加嚣张,用带着口音的韩语说道:“西八狗崽子,哪来的不长眼的玩意儿?知不知道我谁啊?老子是哈尔滨张谦!”
“哈尔滨张谦,你确定后面没有蛋?”
李普听到这个名字,脑子也恰好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有点眼熟的小卡拉米是谁。
不过,李普对号入座完毕,心里却升起了一些火气——他本来其实挺无所谓的,只是顺路过来消消食罢了。
于是他瞬间动,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那些混混眼中仿佛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
一眨眼,他已经站在了那个自称“张谦”的老大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直接扇在“张谦”的脸上。
后者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像被卡车撞到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满口牙混着鲜血喷了出来,重重砸翻了好几台老虎机。
李普只用了一丝儿力气,没直接把人扇死,主要是想再多扇几下。
“你个小瘪犊子,还特么哈尔滨张谦,尔滨是你能叫的?损色玩意儿。”
“给我砍死他!”
那个叫张谦的家伙强撑着站了起来,被他一招呼,周围混混们一拥而上。
李普顺手抄起旁边这帮混混刚才聚餐、吃剩的一根硕大的酱牛骨头,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的牛骨头变成了最可怕的武器,专挑这些混混的关节敲打。
“咔嚓!”
“啊!”
“我的蛋!”
骨头断裂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李普下手很轻,但那是以他角度,可落到混混们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他每一次敲击都让他们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特别是重点照顾了他们的下半身,算是为那些被他们欺压的人讨点利息。
李普就是要把这帮打着国人旗号,在外国欺负自己家人时最卖力的渣滓,彻底打残在这异国他乡的阴暗角落里。
几分钟后,整个游戏厅一片狼藉,地上躺满了痛苦呻吟、骨断筋折的混混,包括那个被李普重点照顾,亲手扇了十几巴掌、下巴都快被抽飞了出去“哈尔滨张谦”。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尿骚味。
李普扔掉沾着血污的牛骨头,找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接着看也没看地上的惨状,整理了一下衣服,就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游戏厅。
冬夜的冷风似乎吹散了一些他心头的戾气。有些“脏东西”,看见了,就得顺手清理一下。
反正也耽误不了正事。
……
李普回到位于九老区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锁上房门就直接坐到了那张对他来说有些逼仄的小床上,开始办起了正事。
灵能如同无形的触须,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穿透墙壁,越过城市,跨过海峡,最终精准地锚定在南方那个济州岛上。
通过【钻脊水蛭】的次级神经链接,他清晰地“看”到了改造人阿尔法此刻的状态:
它被禁锢在一个低温、充满营养液的维生舱内,舱体放置在一座地下设施中,位置自被运送抵达后就没有再移动过。
“到济州岛就不动了,那我不是白来半岛了?”
李普心中有点诧异。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感知那处设施的细节时,一阵轻微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李普睁开眼,超人的透视眼让他看到一个穿着长款风衣、提着公文包、笑容可掬但眼神闪烁的男人,看起来像个推销员或者保险经纪。
不过,这人的长相……
车胜元
“这长相眼熟啊。”
李普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魔女:暴君》那部剧里效力于国情部,那个叫林尚的特工吗?
所以,他把房门打开了。而门外的男人看到李普的瞬间,脸上的职业笑容僵硬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高大。
他迅速调整表情,职业化地微笑道:“先生您好,打扰了,我们公司推销的保健品……”
话未说完,他那只伸进公文包里的手猛地抽出,握着的却不是问卷,而是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
然而,就在他枪口即将抬起的瞬间,旅馆走廊另一端的消防楼梯门猛地被撞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出。
这个人正是之前养父被杀,自己体内又融合了生化试剂的子京。
她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眼神冰冷,枪口直指林尚。
她来找李普的原因很简单,养父的死和之前接触的人都有嫌疑,虽然不知道和这个李普有没有关系,但她都要来查一查。
而那个林尚,身上散发出一种同类的味道,让这个子京瞬间提高了警惕。
刹那间,狭窄的旅馆走廊里,三方对峙,杀气弥漫。
林尚的枪指向李普,子京的枪指向林尚,而李普……
李普的手只是看似随意地一翻,一把造型古朴的左轮手枪(即枪侠的那标志性配枪)便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手中。
他最后掏枪,但却第一个开枪,手腕微抬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在走廊回荡,子弹并非直线飞行,而是以一种违反物理直觉的诡异弧线射出。
这颗子弹先是擦着子京手枪的套筒边缘掠过,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和巧妙的旋转角度直接将她的枪击飞脱手,“当啷”一声掉在远处的地毯上。
而在击飞子京的手枪后,子弹势头不减,以一个锐角撞在走廊尽头不锈钢电梯门的边缘棱角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方向瞬间改变。
变向的子弹竟然折返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打中了林尚那把完全从公文包里抽出来的格洛克上。
“噗嗤!”
公文包内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塑料件碎裂的细微声音,林尚就知道自己的枪被打坏了。
一发子弹,两次精准弹跳,瞬间解除了两个人的武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尚和子京都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是什么样的枪法?
李普看出二人的疑惑,丝毫没有说明这是拿着那把枪侠之枪才有的射术,而是淡淡装了个逼,说道:“你们可以叫我枪侠。”
林尚反应极快,弃掉废掉的公文包,左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把战术匕首。
寒光一闪,直刺李普小腹。
李普甚至没有躲闪,只是空着的左手随意一招,林尚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竟然脱手飞出,如同被磁铁吸引般,稳稳落入了李普的手中。
而李普看也没看,反手将匕首掷出!
“嗖!”
匕首化作一道寒光,贴着林尚的裤裆飞过,“笃”的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
锋利的刀刃将他西裤的裆部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肤掠过,差之毫厘间就割断了小林尚。
林尚瞬间冷汗浸透后背,双腿发软,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李普这才将目光转向子京。
一天不见,这个女孩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她只是一把锋利的刀,那么现在,这把刀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周身散发着一种不稳定但极具威胁的力场。
在李普的感知中,她的“战斗力”确实在飙升。
如果用龙珠里战斗力探测仪的数值来衡量,恐怕这小姑娘已经不是“战五渣”了,她现在战斗力应该能达到两位数。
但这依旧没什么用就是了……
子京被李普那神乎其技的一枪和冰冷的目光震慑,但体内那股新生的、躁动不安的力量驱使着她。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身体微微低伏。
下一秒,她动了。
她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拉出了一道残影,五指成爪,直接抓向李普的咽喉。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种爆发毫无意义。
李普只是看似随意地侧身半步,左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子京袭来的手腕,顺势一拉一按。
“砰!”
子京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掼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李普的手臂如同铁钳般卡住她的脖颈,将她死死地“钉”在墙上,双脚离地。
任凭她如何挣扎,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如何冲撞,都无法撼动分毫。
这模样像极了经典的“壁咚”姿势,却充满了暴力和压制。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外国人快步走出,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协调得诡异,速度也远超常人。
他们一出现,目光便锁定了被李普制住的子京,似乎她身上的同类气息吸引了他们。
两人一言不发,同时加速,如同猎豹般冲向李普,意图抢夺子京。
他们都没注意到,李普手里还拿着枪侠之枪呢。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重叠。
子弹精准地钻入两名黑西装男子的眉心,在他们的后脑勺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红白之物溅在背后的电梯厢和墙壁上。两名改造人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当场毙命。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子京被扼住喉咙发出的微弱呜咽声,以及林尚因恐惧而粗重的喘息。
“连家乡的居合术都忘了,这点改造,难不成副作用是变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