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笑眯眯盯着霍秀才,也想趁早把这事解决了:
“霍秀才说的不错,既然朱文说是他抓到的野鸡,那我问几个问题,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霍秀才直觉许悦溪在挖坑,有心拒绝,可朱文因为某些事被徐老汉全抖了出来,现在被数道诡异的眼神盯着,恨许空山恨到死。
又自认回来的路上,和白棠、丁武把细节都理了个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错漏。
朱文一口答应下来:“我问心无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怕被打脸的话,问就是了。”
朱文本以为许悦溪会问,在哪里抓到的野鸡、怎么抓到的等等问题,谁知许悦溪来了一句:
“你亲手抓的野鸡,追了好一段路,那应该知道,野鸡左腿受了伤,还是右腿受了伤。”
朱文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咬定话茬:
“两条腿都是好的!你别想坑我,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只野鸡,两条腿都没受伤!”
许空山他们抓野鸡的时候,朱文白棠三人可就站在不远处,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许悦溪遗憾地摊摊手:“哎呀呀,那我们带回来的这只野鸡,就不是你抓的那只了。
不信你问问我堂哥,那只野鸡,分明左腿有伤口,似是被猎户射的。”
许望野脑子飞速运转:“那只野鸡腿上的非常明显,我隔着老远便看到了,我这就拿来给里正看看!”
朱文见他大步往后走,当即改了口:
“我记错了,野鸡左腿上的确有伤口,不是什么猎户射的,是我拿木棍划伤的!”
许孟九语气冷淡:“溪儿你们记错了吧?
我怎么记得,那只野鸡是左边翅膀上有道伤口,扑棱飞到树上时有些不稳,不然也不会轻易被我们打下来。”
朱文攥紧拳头,不停回想许望野他们抓野鸡时的动静。
白棠拼命给他使眼色,同时不忘继续向霍秀才求助。
别说霍秀才,就连里正都看出了端倪。
里正赶在霍秀才说话前,冷声质问:
“朱文,你抓的那只野鸡,到底伤没伤着?伤到了哪儿?
要是和许空山他们那只野鸡身上的伤对不上,那就不是你的野鸡,你告许空山强抢你野鸡一事,就纯属胡扯!”
白棠干咳一声:“里正,万一是许空山他们后来弄的伤口,故意要……”
朱文眼珠子一转,胸膛挺得笔直:
“我抓的那只野鸡,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一定是许空山他们事后故意弄了伤口,要……”
说话间,许望野倒拎着野鸡跑来,挤到里正面前,示意里正和他身边的人看看野鸡的左腿和翅膀。
里正抬手手指沾了点伤口处的血,放到鼻尖嗅了嗅,望向朱文的脸色瞬间难看:
“要什么?野鸡的伤口,分明是旧伤,流的血都凝固发黑了!”
“不可能!”朱文下意识反驳。
“你自个儿来看!”
里正面色彻底冷淡:“朱文,白棠,我本以为你们当真受了委屈,这才不得不去找霍秀才做主。
合着是连同霍秀才一块儿冤枉欺负人?!
还有脸说我处事不公,偏心许家,许家可不像你们,闲着没事专门给我找事做!”
霍秀才从朱文一口咬定野鸡没有伤口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
只不过心有不甘罢了。
多好的机会。
错过这次,何时才能将许悦溪手中的地图拿到手?
想归想,霍秀才毫不犹豫撇清干系:
“里正,这事我并不知情,是他们说的字句都真切,我才答应出面替他们讨要一个公道。”
白棠本就被里正记上一笔,倒是有些无所谓。
可朱文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心中惊惧不定。
他本就因家穷娶不上亲,只能在山北村里寻摸。
现在丢了名声和面子,还被里正当众斥骂,有几个乐意将女儿嫁到朱家嫁给他?
朱文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定在丁武身上:
“那只野鸡分明就是我抓的,伤口……伤口不过是我没注意,不信……不信里正可以问问丁武,丁武亲眼看见的!”
里正板着脸看向丁武。
丁武埋着脑袋,一声也没吭。
朱文气得两眼通红,想也不想指着白棠和丁武:“回来路上我们是怎么商量的?
明明说好了,逼许空山交出野鸡和野菜,野鸡分一半给我,别的都给你们。
现在倒好,出了事就推我一个出来是吧?里正,我说,我全说了,这主意是白棠出的,丁武想吃肉便答应配合。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逼我干的!”
朱母同时哀嚎出声:“我可怜的儿啊,腿瘸了不说,还被许空山连同里正和全村人欺负!
老天爷不长眼,不长眼啊!怎么偏叫我儿子……”
许悦溪凉凉开口:“怪不得朱文讨不着媳妇,亏得有你这么个天天把他的腿伤挂在嘴边的娘,哪个姑娘乐意嫁?”
况且,朱文的腿伤,大半应该是故意装的。
不然他们赶往湖泊时,步行的速度那么快,朱文不可能赶得上。
朱母被这么一说,哭的更大声了。
里正被吵得脑袋疼,想了想后,没有问许家人要拿朱文他们怎么办,利落地道:
“再哭,就赶出队伍。”
朱家人少,又不认路。
被赶出队伍,除非远远跟在后头,不然哪还有什么活路。
朱母立马闭上嘴,拿哀求的视线看看霍秀才,求他帮着说句话。
闹出这回事,里正不可能再护着朱家。
唯一的希望,全在霍秀才身上了。
霍秀才非常享受期盼的求助的目光,沉吟片刻后,轻声提议:
“里正,朱文他们不过十几天没吃肉,这才起了些许不好的心思。
许空山一家不缺银子和肉,当然不知道顿顿饿着吃不饱的痛苦与难受。
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空闲时教许空山和许望野念书,包他们日后考上童生,全当赔偿了,你就别放朱家一马吧。
至于束修,就不用了,只要许悦溪看地图时,让我旁观,就行。”
里正还没应声,许悦溪嗤笑:“你想的倒是挺美嘞。”
许空山同时开口:“现在是白天,可别瞎做梦,吓到人多不好。”
两人一唱一和,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霍秀才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