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第99天。
黎明尚未到来，但东方天际线已被染成不祥的暗红色，那不是朝霞，而是地狱能量在大气层中燃烧的余烬。
希望之城——这是末世后人类最大聚居地的名字，位于旧时代长江中游平原，由七个大型避难所合并扩建而成。城墙高三十米，由钢筋混凝土与异能加固的合金复合建造，城墙上每隔百米便有一座哨塔，塔顶的探照灯划破夜空，与能量力场发生器发出的淡蓝色光晕交织，构成这座人类最后堡垒的防御网。
城内，一百二十万幸存者中，超过三分之一已经觉醒某种异能。但这并未带来安全感——自三天前全球各地报告地狱裂缝出现以来，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许扬站在中央指挥塔的顶层观测平台，他的外貌与三个月前已大不相同。
身高似乎增长了几厘米，体态更加匀称，皮肤下偶尔流淌过金黑色的微光，仿佛体内有熔岩在流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深处不再是单纯的金黑漩涡，而是一个缓慢旋转的多层几何结构——最内层是代表规则种子的金色光点，向外是观察者病毒的黑色纹路，再外是洪荒能量的暗红色环带，最外层则包裹着一道柔和的青白色光晕，那是东方天庭留下的印记。
四重力量融合，让他成为了某种无法定义的生物。
“能量读数还在飙升。”陈玥站在他身旁，手中平板上显示着城外的监测数据，“裂缝扩张速度比预测快了三倍。按照这个趋势，地狱之门将在两小时内完全开启。”
她看起来也变了。经历隧道死战、终端重塑、以及这三个月的连续危机，陈玥的气质更加沉稳，原本柔和的眉眼间多了战士的锐利。她的精神异能已经进化到能够同时维持五个独立的心灵链接，并可以投射覆盖整个城区的精神屏障。
小吴从楼梯口冲上来，气喘吁吁：“联军指挥部已经组建完毕，各方代表都在会议室。但...吵得很凶。”
“意料之中。”许扬转身，黑色风衣下摆在晨风中扬起，“走吧，去见见我们的‘盟友’。”
指挥中心会议室，气氛剑拔弩张。
长桌左侧坐着东方阵营的代表：三位身穿复古道袍的老者，他们是东方天庭在地球的“代理人”，自称“昆仑使”。为首的白发老者道号玄真，手中拂尘无风自动，眼中偶尔闪过紫电光芒。
右侧是西方教会残存势力的代表：一位红衣主教和两位圣骑士。主教年约六十，面容憔悴但眼神坚毅，胸前的十字架散发着温和的圣光。圣骑士全身覆盖银白色重甲，铠甲上刻满经文，即使坐着也如雕塑般肃穆。
桌尾则聚集着各大人类避难所的指挥官。有北方工业联合体的军事代表陈威，一个独眼、脸上有狰狞疤痕的壮汉；南方自由联盟的领袖苏婉，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眼神锐利的女性；还有十几个中小型势力的头领，每个人都带着疲惫与警惕。
许扬推门而入时，所有目光汇聚到他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怀疑，也有隐约的敌意。
“许先生。”玄真真人首先开口，声音如古钟般浑厚，“终端传来的预警已经确认。地狱之门将在黎明时分开启，位置就在城外三十公里处的旧工业园区。你体内有四重力量融合，对地狱能量最为敏感，能否给出更精确的时间？”
许扬走到长桌前端空着的主位——那是留给他的位置，虽然他才二十三岁，但规则触摸者的身份和在终端中的经历，让他获得了这个席位。
他闭上眼睛，意识向外延伸。四重力量赋予他超越常规的感知能力，他能“看到”城外那个正在成形的空间节点：如同一颗暗红色的肿瘤，在现实的表皮下方生长，即将破溃而出。
“九十七分钟。”许睁眼，准确报时，“门开启的瞬间，将有第一波冲击——不是物理冲击，是规则层面的污染。所有异能等级低于b级的人员，必须退到内城区，否则会被地狱气息侵蚀心智。”
独眼指挥官陈威冷哼一声：“说得好听。但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再让低阶异能者撤退，城墙靠谁来守？靠你们这些‘高人’？”
“陈威，注意言辞。”苏婉皱眉，“许先生不是在建议，是在陈述事实。我的侦察队昨天已经靠近裂缝边缘，三名c级队员在距离两公里处就开始出现幻听、幻视，其中一人甚至试图攻击队友。地狱污染是真实存在的。”
红衣主教开口，声音温和但有力量：“圣光可以净化部分污染，但范围有限。我建议将所有低阶战斗人员编成轮换队，每执勤一小时就撤回内城接受圣光洗礼，如此循环。”
“一小时？”一位中小势力的头领站起来，“恶魔会给我们轮换的时间吗？它们会像潮水一样涌来！”
会议室再次陷入争吵。
许扬没有制止。他理解这些人的恐惧和焦虑——当灭顶之灾近在眼前时，任何决策都显得不足，任何方案都有漏洞。但他也知道，争吵不能解决问题。
“安静。”他说。
声音不大，但蕴含着规则层面的重量。不是命令，而是一种存在感的压迫。会议室瞬间寂静下来。
“我来说方案。”许扬双手按在桌面上，掌心与桌面接触的瞬间，整张会议桌表面浮现出一幅全息投影地图，显示着希望之城及周边五十公里的地形，“地狱之门开启后，恶魔大军会分三波进攻。”
地图上出现三个红色箭头。
“第一波：劣魔与骨狼组成的先锋部队，数量预计五万到八万。它们没有战术，只会冲锋，目的是消耗我们的防御力量，并在死亡时释放污染，削弱城墙的异能加固。”
“第二波：地狱骑士与魅魔组成的精锐部队，数量约三千。它们会利用第一波创造的混乱，集中攻击城墙薄弱点，尝试突破防线。”
“第三波...”许扬停顿，看向众人，“将由一名恶魔领主率领，具体种类未知，但至少是撒旦麾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它的目标不是城墙，而是——指挥中枢，也就是我们这里。”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陈威眯起独眼。
“终端中有观察者收集的数万年来地狱势力的作战记录。”许扬平静地说，“而我的能力，可以部分读取那些记录。这不是预言，是基于历史模式的推演。”
玄真真人点头：“观察者虽然立场暧昧，但他们的数据确实可靠。许小友，请继续。”
“针对这三波攻击，我们需要分三层应对。”许扬指向地图，“第一层：城墙防线。由所有b级及以上异能者组成，混合远程、近战、辅助职业。任务不是全歼敌人，而是减缓攻势，为第二层创造机会。”
“第二层：机动打击部队。”他指向城外几个预设阵地，“由A级异能者和精锐常规部队组成，装备重型武器和能量炮。当第一波恶魔聚集到一定密度时，进行饱和打击。重点不是杀死每一个恶魔，而是打乱它们的阵型，阻止它们形成持续的冲击压力。”
“第三层：斩首小队。”许扬的目光扫过会议室中的几个最强者——玄真真人、红衣主教、陈威、苏婉，还有他自己，“我们的任务是拦截并击杀恶魔领主。只要领主死亡，恶魔大军就会失去统一指挥，陷入混乱，届时我们可以发动反攻，甚至...尝试关闭地狱之门。”
方案清晰，但问题也显而易见。
“谁负责指挥全局？”苏婉问出了关键问题，“联军需要统一的指挥系统，否则各打各的，只会被各个击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许扬身上。
许扬沉默了几秒。他知道自己年轻，缺乏大规模战争指挥经验。但他也清楚，在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敌人的本质，更理解规则层面的对抗。
“我来担任总指挥。”他说，声音不容置疑，“但需要三位副指挥：玄真真人负责异能者部队调度，陈威指挥官负责常规部队部署，苏婉领袖负责后勤与城内秩序。红衣主教负责净化与医疗支持。”
这个分配平衡了各方势力。玄真代表东方天庭的威仪，陈威代表人类军事力量，苏婉代表民间组织，红衣主教代表精神信仰。而许扬自己，作为超然的存在，居中协调。
陈威还想说什么，但被玄真真人打断：“老道同意。非常之时，需非常之人。许小友虽年轻，但能力与见识皆在吾等之上。”
红衣主教也点头：“圣光将照耀此城。我同意。”
苏婉看了看其他几位避难所领袖，获得眼神确认后，起身：“南方自由联盟接受指挥。”
大局初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详细部署迅速展开。传令兵奔走于指挥塔与各部队之间，异能者开始按编队集结，城墙上的重型武器完成最后检查，医疗站准备接收伤员，平民则被有序疏散到地下掩体。
许扬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晨风带着地狱能量特有的硫磺味，远处地平线上的暗红色越来越浓，天空开始出现扭曲的波纹，仿佛世界是一幅被揉皱的画。
陈玥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水壶：“里面是终端调配的能量补充剂。你的身体还在适应期，不能过度消耗。”
许扬接过，喝了一口。液体入喉，化为温和的能量流遍全身，缓解了四重力量融合带来的隐痛。
“小吴呢？”他问。
“在能量控制中心，协助维持城墙力场。”陈玥说，“他的接触者血脉经过终端激活后，对能量流动的敏感度提升了十倍，现在是维持防御系统的关键节点。”
许扬点头。三个月来，每个人都变了，都成长了。末世逼出了人类的极限，而即将到来的战争，将测试这些极限的边界。
“你在担心什么？”陈玥察觉到他的情绪。
“我在想，这场战争之后，还有多少人能站在这里。”许扬看向城墙下正在列队的士兵和异能者，他们中有年轻人，有中年人，甚至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所有能战斗的人都被动员了。
“他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陈玥说，“因为身后就是家人，是最后的家园。人类或许渺小，但在守护所爱时，可以爆发出超越神魔的力量。”
许扬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隧道那一次，你注射激发剂时，在想什么？”
陈玥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在想，如果我多撑一秒，你们就能多逃一米。很简单的想法。”
简单的想法，但需要莫大的勇气。
刺耳的警报突然响彻全城。
所有探照灯转向东方，光束汇聚在三十公里外的天空。那里，空间终于撕裂了。
地狱之门开启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道垂直的黑色裂缝，高达百米，边缘燃烧着绿色火焰。裂缝迅速扩张，变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门户，门户内是翻腾的岩浆与扭曲的阴影。硫磺与腐肉的气味即使隔这么远也能闻到，一些敏感的低阶异能者开始干呕。
然后，它们涌了出来。
劣魔骑在骨狼背上，如黑色的潮水般从门户中喷涌而出。数量之多，瞬间覆盖了大地，像蝗虫过境，所过之处植被枯萎，土地焦黑。它们的嘶鸣汇聚成令人疯狂的噪音，即使有城墙力场削弱，仍让许多人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第一波，五万以上。”观测员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颤抖，“它们...没有队形，就是冲，直线冲向我们！”
许扬深吸一口气，打开全城广播：
“所有单位，进入战斗位置。记住，我们不是为了杀戮而战，是为了生存而战。为了那些在地下掩体中祈祷的家人，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同伴，为了人类还能有明天。”
他的声音通过规则力量加持，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甚至暂时压过了地狱大军的嘶鸣。
“城墙防线，准备接敌！”
命令下达的瞬间，战争开始了。
骨狼群在距离城墙五公里处开始加速，劣魔们举起骨矛，发出嗜血的嚎叫。大地在它们的践踏下震动，尘土扬起如黄色的雾墙。
城墙上的炮火首先开火。常规火炮的炮弹在恶魔群中炸开，弹片撕裂血肉，但更多的恶魔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能量炮随后加入，蓝色的光束扫过，所过之处恶魔化为灰烬，但光束需要充能，频率有限。
三公里。
两公里。
一公里。
当先锋部队进入五百米范围时，异能者开始攻击。
火焰、冰霜、雷电、风刃、地刺...各种元素攻击如烟花般在城墙前方绽放。陈威指挥的炮兵部队同时进行覆盖射击，爆炸的火光与异能的光芒交织，构成一道死亡防线。
但恶魔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尸体堆积如山，后面的恶魔就踩着尸体堆向上爬，逐渐接近城墙顶端。
“它们要爬上来了！”一段城墙上的指挥官惊呼。
许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段城墙。他没有使用花哨的异能，只是双手按在城垛上，闭上眼睛。
规则修改：局部重力增加二十倍。
正在攀爬的数百只恶魔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拍中，齐刷刷摔回地面，骨骼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更可怕的是，那片区域的重力异常持续存在，后续的恶魔一进入范围就被压垮，形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许扬能感觉到，每一次规则修改都在消耗他的存在稳定性。皮肤下的光芒变得明亮，裂纹开始浮现。
“节省力量！”玄真真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恶魔领主还未现身，你不能现在就透支！”
许扬点头，撤回规则力量。重力恢复正常，但那段城墙前已经堆积了上千具恶魔尸体，暂时缓解了压力。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恶魔的冲锋似乎永无止境，而人类的防御在持续消耗中开始出现漏洞。几处城墙段被骨狼的酸液腐蚀，加固层剥落；异能者们开始疲惫，攻击频率下降；弹药储备在快速消耗。
一小时后，第一波攻击的高峰过去，恶魔的冲锋势头明显减弱。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地狱之门中涌出了新的部队。
地狱骑士，三百名，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它们手持巨盾和长矛，步伐统一，每踏一步大地都震颤一次。骑士方阵后方，是飘浮在空中的魅魔，大约五十只，它们手中凝聚着暗紫色的能量球，准备发动精神攻击。
“第二波来了！”观测员的声音中带着绝望，“能量读数...每一个骑士都相当于A级异能者！魅魔的精神攻击强度...超过我们的防护极限！”
许扬看向玄真真人：“真人，可以启动‘那个’了吗？”
玄真点头，对身后的两位昆仑使示意。三人同时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文。
城墙前方一公里处的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阵法图案——那是东方天庭留下的防御大阵“九宫八卦阵”，需要三位元婴期修士才能激活。
阵法启动的瞬间，空间被分割成六十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的规则都有微妙不同。冲入阵中的地狱骑士突然发现：有的区域重力混乱，它们飘浮起来；有的区域时间流速异常，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有的区域元素活跃，火焰自动燃起...
骑士方阵陷入混乱。
但魅魔们不受影响，它们飘在高空，开始释放精神攻击。暗紫色的能量波纹扩散开来，即使有城墙力场削弱，仍有不少异能者抱头惨叫，七窍流血。
红衣主教登上城墙最高处，举起十字架。纯白的圣光如瀑布般洒下，与暗紫色的精神污染对抗。圣光所及之处，受伤者痛苦减轻，但主教本人的脸色迅速苍白——他在燃烧生命来维持这范围净化。
“机动打击部队，目标魅魔！”许扬下令。
城外预设阵地中，重型能量炮调整角度，数十道粗大的能量束射向天空。魅魔们灵活闪避，但仍有十几只被击中，化为燃烧的碎片坠落。
战斗进入白热化。
地狱骑士虽然陷入阵法混乱，但个体实力强大，逐渐开始适应异常规则，继续推进。魅魔与人类远程部队对射，双方都有伤亡。城墙上的防御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因为第一波的残余恶魔还在持续进攻。
许扬感到体内的四重力量在躁动。洪荒能量渴望毁灭，观察者病毒渴望分析，规则种子渴望秩序，天庭印记渴望平衡。他必须时刻控制这种内在冲突，否则自己就会先崩溃。
突然，地狱之门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咆哮。
那咆哮中蕴含的威压，让城墙都在震颤。所有恶魔——无论是正在战斗的还是后续涌出的——同时停止动作，面向门户，跪地膜拜。
门户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它高约十五米，上半身是人形，覆盖着暗金色的骨质铠甲，下半身是八条蜘蛛般的节肢，每条节肢末端都是锋利的骨刃。它有三头六臂：中间的头颅是威严的恶魔面容，左侧头颅是不断尖叫的女性面孔，右侧头颅是沉默的骷髅。六只手臂分别握着巨剑、长鞭、法杖、盾牌、锁链和一颗跳动的心脏。
“贪婪魔神，玛门。”许扬认出了它——不是之前在隧道遇到的那个投影，而是本体的一部分化身，即使如此，也远超之前任何敌人。
玛门中间的恶魔头颅开口，声音如雷鸣：
“蝼蚁们，跪拜吧。献上你们的灵魂与城市，我将赐予你们...永恒的奴役。”
它六臂齐挥。巨剑斩出撕裂空间的剑气，长鞭抽向城墙，法杖召唤陨石雨，盾牌挡下所有反击，锁链如活物般缠绕向指挥塔，那颗心脏则开始跳动，发出干扰精神的低频脉冲。
一瞬间，多重攻击同时降临。
玄真真人三人全力维持阵法，勉强挡住剑气。长鞭抽在城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数十名守军被震飞。陨石雨被红衣主教的圣光屏障挡住，但主教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锁链被陈威指挥的能量炮齐射击退，但脉冲已经影响了整个指挥系统，通讯出现混乱。
而玛门自己，开始向城墙走来。它的每一步都让大地崩裂，八条节肢轻易刺穿地面，速度奇快。
“斩首小队，出击！”许扬下令，同时第一个跃下城墙。
玄真真人、陈威、苏婉紧随其后。红衣主教需要维持净化，无法离开。
四人落在城墙前，直面魔神化身。
玛门停下脚步，六只眼睛——三个头颅各两只——同时盯着他们，发出嘲讽的笑声：
“四个小虫子，也敢阻拦我？也好，先吃掉开胃菜，再享用主餐。”
战斗在瞬间爆发。
陈威率先冲锋，他的异能是“钢铁之躯”，全身金属化后硬度堪比合金，力量暴涨。他直接撞向玛门的一条节肢，试图将其折断。
玛门甚至没有看他，长鞭随意一抽。陈威如炮弹般被抽飞，撞进一栋废墟建筑，烟尘弥漫。
苏婉的能力是“空间折叠”，她创造出多个空间断层，试图将玛门困住。但玛门那颗心脏猛地一跳，空间断层如玻璃般破碎，苏婉受到反噬，嘴角溢血。
玄真真人施展道术，唤出九条雷电巨龙，缠绕向玛门。玛门的法杖一挥，召唤出地狱火焰，与雷龙对抗，爆炸的光芒照亮半个战场。
而许扬，没有立即攻击。
他在观察，用四重力量赋予的洞察力分析玛门的弱点。规则视野中，玛门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个由多种规则强行拼接的造物：它的核心是那颗心脏，那是它的力量源泉和意识所在；铠甲是地狱规则固化而成；节肢是空间规则扭曲的产物；三头六臂则是不同维度概念的投影。
要击败它，必须同时攻击多个规则节点。
“真人，牵制它的法杖和盾牌！苏婉，干扰锁链和长鞭！陈威，还能战斗吗？”许扬快速部署。
废墟中，陈威挣扎着站起来，胸甲凹陷，但眼神更加凶狠：“死不了！”
“攻击它的节肢关节，限制移动！”
四人重新组织攻势。
玄真真人全力施为，雷电与火焰交织，勉强牵制住玛门的法杖和盾牌。苏婉制造空间迷宫，困住长鞭和锁链。陈威不顾伤势，疯狂攻击一条节肢的关节处，金属撞击声如打铁般密集。
玛门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它中间的恶魔头颅低吼：“有趣的小虫子...那就认真一点吧。”
它那颗心脏突然剧烈搏动，释放出暗红色的光环。光环扫过，玄真真人的道术被削弱，苏婉的空间迷宫崩溃，陈威的动作变得迟缓。
然后，玛门举起巨剑，剑身上浮现出无数哀嚎的灵魂虚影。它要发动致命一击。
就在这一瞬间，许扬动了。
他没有冲向玛门，而是冲向那颗心脏。
规则修改：剥离连接。
许扬的手掌按在心脏表面——不是物理接触，而是规则层面的触碰。他强行切断了心脏与玛门其他部分的规则连接。
玛门的所有动作同时僵住。巨剑停在半空，法杖的光芒熄灭，节肢无法移动，连三个头颅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不可能...”恶魔头颅艰难地说，“你怎么能...”
“因为我不只是在对抗你。”许扬冷冷地说，“我是在对抗构建你的那些规则。”
他加大力量输出。皮肤下的裂纹蔓延到脸上，金黑色的光芒从裂纹中透出，让他看起来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但他没有停止。
心脏开始出现裂痕。玛门发出痛苦的咆哮，身体开始崩解——铠甲剥落，节肢断裂，三头六臂逐渐分离。
“不！撒旦大人不会放过——”话音未落，玛门的化身彻底崩溃，化为漫天暗红色的光点，被地狱之门吸入。
门户剧烈震动，似乎受到了重创。
战场上，所有恶魔同时发出哀鸣，然后...开始自相残杀。失去领主指挥后，它们恢复了本性——混乱、贪婪、互相吞噬。
城墙上的守军抓住机会，发动反攻。炮火和异能倾泻而下，收割着混乱的恶魔。
许扬跪倒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体内的四重力量因过度消耗而开始反噬，互相冲撞。
陈玥从城墙上跳下，扶住他：“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许扬艰难地说，“但地狱之门...还没关闭。玛门只是先锋...撒旦会派更强的...”
话音未落，地狱之门中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咆哮，不是怒吼，而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但那叹息中蕴含的威压，让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连自相残杀的恶魔都停止了动作，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
门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凝聚。
它看起来比玛门小得多，只有普通人类大小。但它的存在感，却如同整片天空压下。
身影逐渐清晰。
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容俊美如雕塑，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中握着一根简单的手杖。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旧时代的绅士，除了那双眼睛——那是两颗旋转的黑色漩涡，仿佛能吸走一切光与希望。
他踏出地狱之门，站在废墟上，环视战场。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温和，彬彬有礼：
“下午好，诸位。我是撒旦。抱歉来晚了，路上有些堵。”
他微笑，露出完美的牙齿。
“那么，游戏可以开始了吗？”
倒计时第99天，正午时分。
地狱之王，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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