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廊的排斥之力尚未完全散去,神魂归位的剧烈眩晕感仍在持续,但韩七的意识却因那跨越时空的对话而无比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刺痛。
未来的自己……那饱经沧桑的眼神,那深刻入骨的疲惫与痛楚,尤其是提及林雪献祭时那一闪而逝的、无法掩饰的悲伤……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地告诉他,那并非虚幻的臆想,而是某个时间线上,真实发生过的、或即将发生的残酷现实。
“变强……集齐碎片……融合大道……开辟仙界……”
未来自己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神魂深处。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责任。
他强忍着神魂的虚弱与翻腾的气血,立刻将心神沉入刚刚对话中获得的关键信息之中,试图抓住每一个细节。
首先,是关于未来的确认。未来自我明确指出了林雪献祭与星渊吞噬,是基于“当前因果轨迹最可能发生的未来”。这意味着,只要他现在的行动能够改变“因果轨迹”,未来就有扭转的可能!这无疑是一线希望,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尤其是林雪的生死。
其次,是道路的指明。秩序与寂灭的彻底融合,开辟“北辰仙界”,是逆转结局的唯一变数。这与他自身感悟的混沌大道不谋而合,但要求更高,需要他将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推向极致并完美融合。这绝非易事,化神初成的他,前路依旧漫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关于第八碎片“太虚之眼”的线索!
“混沌星海……核心……时空乱流……眼……”
未来自我最后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混沌星海!他知道此地,那是位于诸天万界边缘、与星渊接壤的一片极度危险、法则混乱的禁区,传闻是上古大战的最终战场,也是许多强大存在最终的埋骨之地,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即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而第八碎片,竟然就在混沌星海的核心区域,一片被称为“时空乱流”的地方!
时空乱流……韩七回想起在冰魄仙府得到第六碎片线索时,那时空冰镜中显示的、连时光都被冻结绞碎的恐怖绝地景象。难道混沌星海核心的时空乱流,与那“归墟之眼”类似,甚至更加可怕?而“太虚之眼”,又会是何等形态?拥有何种能力?
“眼”……观测?洞察?还是……掌控?
仅仅一个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能被镇魔碑列为第八碎片,其威能定然超乎想象。未来自我特意提及它,显然此物对于后续集齐九碑、对抗星渊至关重要。
将这些信息快速在脑中梳理一遍后,韩七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份因窥见未来而产生的惊悸与慌乱,已被一种沉淀下来的、更加坚定的决心所取代。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何?”林雪见他神色变幻,最终归于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连忙问道。一旁的云隐阁主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韩七没有隐瞒,将未来自我告知的关于“最可能未来”的警示、以及“秩序与寂灭融合开辟北辰仙界是唯一变数”的信息,选择性地告知了二人。关于林雪献祭的具体细节,他依旧深埋心底,只以“需要强大力量阻止最坏结局”一语带过。
最后,他重点提到了第八碎片的线索。
“混沌星海……时空乱流……”云隐阁主闻言,苍老的眉头紧紧锁起,“此地凶险异常,古籍记载,曾有数位化神巅峰道友联手探索,皆一去不返。其核心区域的时空乱流,更是绝地中的绝地,传闻连时光法则都处于破碎状态,进入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雪亦是面露忧色:“化神初期深入此地,太过冒险!不如从长计议,待境界稳固……”
“没有时间了。”韩七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未来已指明道路,慢一步,变数便少一分。混沌星海虽险,但并非毫无生机。我身负虚空星核与混沌大道,对空间与混乱法则的适应力远超常人,或可一搏。”
他看向云隐阁主:“阁主,关于混沌星海与时空乱流,您可知更具体的信息?比如其内部环境,或者可能的生存法则?”
云隐阁主沉吟片刻,道:“宗门古籍对此记载甚少,只言片语提及,那片星海法则与外迥异,空间折叠错乱,时常有‘法则风暴’席卷,能轻易撕碎化神修士的护体罡气。至于核心的时空乱流……传闻那里是多个纪元时空碎片交织碰撞之地,可能前一瞬是上古战场,下一瞬便是未来废墟,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连续的意义。在其中,依赖外物几乎无用,唯有对自身之道的绝对掌控,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看向韩七,眼神复杂:“你既已决定,老夫便不再劝阻。但切记,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星陨阁与仙宫的未来,皆系于你身。”
韩七重重点头:“我明白。”
他又看向林雪,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放心,我会活着回来。为了你,也为了我们必须守护的未来。”
林雪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定,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只能反握住他的手,将一枚温润的、蕴含着她本命月华的玉佩塞入他手中。
“带上它,关键时刻或可护你神魂一丝清明。”
韩七没有推辞,郑重收起。
没有再多做耽搁,韩七立刻开始调息,恢复神魂的消耗,同时消化着与未来自我对话带来的信息,为前往那片未知的绝地——混沌星海,做最后的准备。
前路九死一生,但为了扭转那既定的悲惨未来,他义无反顾。
混沌星海,时空乱流,太虚之眼……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