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的晒谷场,此刻比过年还热闹。山民们摆开长桌,桌上堆满了新蒸的甜薯、腌好的腊肉,还有老药师酿的果酒,酒坛上贴着用红布剪的星标。江宇和林小满牵着马走进坳口时,阿雅第一个扑了上来,怀里的小北极狐挣脱怀抱,蹿到江宇脚边,用尾巴蹭着他的裤腿。
“江大哥!林姐姐!你们可回来了!”阿雅的辫子上系着新红绳,上面坠着颗用红水晶碎片做的小坠子,是老槐树特意给她编的。
老槐树拄着拐杖站在长桌前,左腿的伤好了大半,正笑着给山民们分酒碗:“慢点喝!这酒可是用星种坪的井水酿的,沾了母核的灵气,后劲大着呢!”
老张拎着只烤得金黄的山鸡走过来,往江宇手里塞了个鸡腿:“听说你们在海边炸了海怪?快讲讲,那家伙是不是长着八只脚?”
江宇刚要开口,就被林小满拽了拽袖子。她指着星种坪的方向,那里围着不少人,正对着那株银绿的幼苗啧啧称奇——原本只有半人高的幼苗,此刻已经长到齐腰,顶端的花苞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温润的白珠,母核的光芒透过缝隙流淌出来,在周围的土地上画出细碎的星轨。
“它长得好快!”林小满快步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中国星图考》,翻到记录星种生长的那页,上面画着幼苗每天的变化,“才半个月,就长了这么多!”
老槐树跟过来,用拐杖轻轻碰了碰花苞:“母核吸收了影主的邪力,又得了十二星石的滋养,这是在化邪为正呢。你看周围的土,都比别处肥沃,明年种甜薯肯定能丰收。”
江宇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幼苗的叶片,母核的光芒就顺着指尖往上爬,流遍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泉里。锦盒里的十二星石(母核暂时寄存在星种中,锦盒留着空位)同时亮起,与叶片上的星轨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响声。
“它在跟你打招呼呢。”林小满笑着说,“老药师说,这是星种认主的迹象,以后你就是它的守护者了。”
江宇摇摇头,将手掌贴在花苞上:“它不是谁的所有物,是黑风坳的,是所有守护过星脉的人的。”他想起江临、江衍,想起老渔民父子,想起牺牲的北极狐,“我们都是守护者,它是我们共同的念想。”
母核的光芒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傍晚的星种坪,炊烟袅袅。山民们在晒谷场跳起了篝火舞,老张敲着自制的羊皮鼓,巴图和木沙领着草原少年们唱起了牧歌,阿雅抱着小北极狐,跟着节奏转圈,辫子上的红水晶坠子闪个不停。
江宇和林小满坐在老槐树下,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十二星石被江宇摆在石碾上,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的光芒与天上的星轨连成一片,像条发光的河。
“周老先生来信了。”林小满从怀里掏出信纸,“他说沿海的守石人都在加固星脉封印,省城的钟星石能量稳定,漠北的风纹石还在调节风沙,一切都在变好。”
江宇接过信纸,上面还附着张画,是周明远画的钟表匠铺,门口站着个戴银戒指的虚影,正对着黑风坳的方向挥手——那是江临的影子。
“二叔也放心了。”江宇将信纸折好,放进锦盒,“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守着星种,守着黑风坳,好不好?”
林小满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远处的篝火映在她眼里,像跳动的星子:“还要把十二星石的故事写下来,让后人知道,曾经有那么多人,为了守护星光,付出了什么。”
她翻开《中国星图考》的最后一页,上面已经画好了黑风坳的全景,星种坪的位置用金粉标了个亮闪闪的点,旁边写着:“星石归位,母核安栖,万物共生,此为终章,亦是序章。”
夜渐深,篝火渐渐熄灭,山民们陆续散去,只有星种坪的母核还在散发着柔和的光。小北极狐蜷缩在花苞旁睡着了,耳朵上的星标与母核的光芒同步闪烁。江宇和林小满收拾好锦盒,往石屋走去,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星轨。
“明天我想去看看鹰嘴崖的老井。”林小满说,“老槐树说井壁的星图又清晰了些,或许能找到初代观星者留下的其他秘密。”
“好。”江宇握紧她的手,“我陪你去。顺便把江家的星轨玉佩埋在井边,让它跟星脉好好待在一起。”
石屋的灯光亮起,温暖的光晕透过窗户,落在星种坪上。幼苗的叶片轻轻晃动,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期待着明天的朝阳。
黑风坳的夜,安静而祥和。桂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十二星石的余音还在石碾上回荡,与母核的光芒、天上的星轨、山民的鼾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一首属于黑风坳的歌谣。
江宇知道,这不是结束。
星种会继续生长,母核会继续滋养土地,十二星石的故事将被写进书里,流传下去。而他和林小满,会在这里守着日出日落,守着星光流转,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把守护者的责任,交给下一个愿意抬头仰望星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