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指尖几乎戳到冷紫嫣鼻尖。“见了本宫不行礼?”
声音尖利刺破御花园宁静。几个妃嫔掩口轻笑。等着看好戏。
冷紫嫣微微躬身。“娘娘安好。”语气平静无波。德妃却不依不饶。
“本宫听说梅大人最近很得意?”团扇轻摇。眼神如刀。
“臣只是尽忠职守。”她抬眼。对上德妃挑衅目光。远处亭台中。
沈璟竤身影隐在竹帘后。显然正在观望这场闹剧。
德妃逼近一步。“好个尽忠职守。”蔻丹指甲划过她官服前襟。
“这身衣服穿着。真当自己是男人了?”讥讽引来一片窃笑。
她不动声色后退。“娘娘慎言。”袖中手指微动。
德妃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宫女及时扶住。发髻却已歪斜。
“你使了什么妖法!”德妃站稳后怒斥。脸色涨红。她依然垂眸而立。
“臣只是站着。”语气毫无波澜。更激怒对方。
刘贵妃款款走来。“妹妹何必动气。”话是对德妃说。目光却锁住冷紫嫣。
“梅大人得陛下器重。自然……与众不同。”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煽风点火。德妃果然更怒。
“今日非要教你规矩!”扬手便要掌掴。却在半空被她轻轻架住。
“娘娘。”她声音依然平静。“御史官服代表朝廷体面。”
指尖微凉。德妃竟动弹不得。只觉一股寒意顺手腕蔓延。
“放手!”德妃尖叫。她适时松手。德妃踉跄后退。被石阶绊倒。
华服沾满泥土。珠钗散落一地。狼狈不堪。
妃嫔们惊呼着上前搀扶。德妃指着她颤抖。
“你……你竟敢……”气得语无伦次。她整理袖口。“臣只是自卫。”
沈璟竤从亭中走出。“怎么回事?”语气听不出情绪。
德妃立即哭诉:“陛下!梅大人对臣妾动手!”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他目光转向她。“梅卿有何解释?”她躬身。“臣不敢。”
不多辩解。德妃抢着说:“她使妖法害臣妾跌倒!”
“妖法?”沈璟竤挑眉。“德妃是说。朕特许的灵脉功法是妖法?”
声音陡然转冷。德妃瞬间噤声。脸色惨白。
刘贵妃忙打圆场:“梅大人也是无心……”沈璟竤打断:“朕看得很清楚。”他走到冷紫嫣身边。“爱卿受惊了。”
这话一出。众妃嫔神色各异。德妃更是难以置信。
“陛下!”沈璟竤冷冷瞥她一眼。“德妃御前失仪。禁足一月。”
“陛下!”德妃还想争辩。被他眼神慑住。瘫软在地。他转向冷紫嫣。
“陪朕走走。”不容拒绝。转身先行。
她默默跟上。留下身后一片死寂。走出很远。他忽然开口:“为何不反击?”
她答:“蝼蚁之扰。何必在意。”
他低笑。“你倒是大度。”停在一株梅树前。“德妃父亲是刘明达姻亲。”
她点头。“臣知道。”所以今日这场戏。早有预料。
“三日后漕运案开审。”他折下一段梅枝。“刘明达必死。”
将梅枝递给她。“德妃也该挪挪位置了。”她接过梅枝。指尖轻抚花瓣。
“陛下圣明。”他忽然靠近。“你今日用了灵力。”语气笃定。她也不否认。“微末伎俩。”他指尖掠过她袖口。“朕很喜欢。”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后退半步。“臣告退。”他颔首。“去吧。”
转身时又说:“灵卫出征在即。你准备如何?”
“万事俱备。”她躬身退下。梅枝在掌心散发幽香。经过德妃宫中时。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声。她脚步未停。径直离去。
回到监察司。周延等候多时。“德妃那边……”她摆手。“不足为虑。”展开漕运案卷宗。“三日后开审。都安排好了?”
周延递上名单。“证人全部到位。”犹豫片刻。“但刘明达昨夜试图传信出宫。”她挑眉。“给靖安王?”周延点头。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她合上卷宗。“加派人手保护证人。”窗外忽然飞入一支冷箭。钉在案上。箭尾绑着字条。
“三日内取你性命。”周延变色。“我这就去查!”她取下字条。“不必。”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字条化为灰烬。
“跳梁小丑。”她拂去案上灰烬。“继续准备开审。”周延欲言又止。最终领命退出。她走到窗边。御花园方向依旧喧闹。
当夜。她正在批阅文书。烛火突然摇曳。空气中弥漫异香。她屏息凝神。银针滑入掌心。一道黑影从梁上扑下。
她侧身避开。银针激射而出。黑衣人闷哼倒地。外面传来打斗声。
很快平息。周延推门而入。“活口服毒了。”
她检查尸体。“靖安王死士。”扯开对方衣领。露出胸口狼头刺青。
“看来有人不想刘明达开口。”周延神色凝重。
“要加强守卫吗?”她摇头。“让他们来。”指尖掠过案上卷宗。“正好一网打尽。”窗外月光惨白。映着她冷冽侧脸。
次日清晨。德妃被废的消息传遍宫廷。理由是与前朝官员往来过密。刘明达在狱中得知。当场昏厥。她听闻后神色如常。
开审前夜。她独自在院中练剑。梅枝作剑。舞出凌厉风声。忽然收势。“既然来了。何必躲藏。”对着黑暗处开口。
沈璟竤从阴影中走出。“好敏锐的感知。”他披着墨色大氅。“明日一案。你有几分把握?”她收剑而立。“十分。”
他低笑。“这么自信?”她抬眼。“因为证据确凿。”月光下。两人身影被拉长。“陛下深夜前来。不知为此事?”
他取出一个锦盒。“明日戴上。”里面是枚玉簪。通体剔透。
“可挡一次致命攻击。”她接过。“谢陛下。”却不立即戴上。
“怕朕下毒?”他挑眉。她摇头。“只是不习惯。”将玉簪收入袖中。他忽然道:
“还记得温泉那次吗?”她指尖微紧。
“臣记得。”他靠近一步。“那时你骂朕狗皇帝。”气息拂过她耳畔。
“现在呢?”她后退。“陛下永远是陛下。”
他深深看她一眼。“明日朕会亲审。”转身离去。大氅曳过青石地面。她望着他背影。袖中玉簪冰凉刺骨。
开审当日。刑部大堂肃穆。刘明达跪在堂下。面色灰败。她坐在旁听席。官服整齐。德妃父亲刘尚书怒视着她。
沈璟竤驾临。全场跪迎。他径直走到主位。
“开始吧。”目光扫过她。在她发间玉簪上停留片刻。她垂眸不语。
证人陆续上堂。证据确凿。刘明达瘫软在地。
突然指向她:“陛下!梅御史才是幕后主使!”满堂哗然。她端坐不动。
“证据。”沈璟竤语气冰冷。刘明达爬前几步。
“她与靖安王勾结!臣有密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双手奉上。
内侍接过检查。“陛下。信纸有毒。”沈璟竤冷笑。
“拖下去。”刘明达被拖走时仍在嘶喊:“妖女祸国!陛下明鉴!”
她缓缓起身。“臣请陛下彻查。”不慌不忙。
“还臣清白。”沈璟竤凝视她片刻。“准。”这个字落下。刘尚书昏死过去。
退堂后。他召她至偏殿。“你早知道刘明达会反咬?”她取下玉簪。
“臣只是预作准备。”将玉簪奉还。“谢陛下昨日相赠。”
他不接。“留着。”转身时又说:“三日后灵卫出征。朕在城楼等你。”
她握紧玉簪。冰凉逐渐染上体温。如同他若即若离的态度。
走出刑部时。阳光刺眼。周延迎上来。“刘明达在狱中自尽了。”她毫不意外。“灭口罢了。”登上马车。“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车帘落下。遮住她冰冷眼神。玉簪在掌心泛着幽光。如同暗夜里蛰伏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