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锦盒,脚步稳稳停在文君和张开心面前。
“开心,你们张家和我们文家源远流长。”
花姐指尖轻轻摩挲着锦盒边缘,指腹蹭过盒面细微的纹路,
“张家先祖张千载和我们先祖是很好的朋友。”
张开心折扇一收,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淡了些,他上前半步,
余光瞥见文君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粉色衣袖,
忙问道:“花姐,您说的可是那位‘千载一鹗’张千载?
我穿越……咳,
我在家谱上见过这名号,只是没细说过往。”
文婵“哼”了一声,扬手甩了甩长皮鞭,鞭梢擦过地面带出细微声响:“张公子,
别不懂装懂,花姐要说的是正经事。”
“我这不是好奇嘛。”张开心挠挠头,转头冲月阿古拉慧眨眨眼,“月小姐,你也来听听!”
花姐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绢纸,她小心翼翼展开,
声音沉了些:“当年文丞相地位显赫时,多次邀张千载出仕,
你们猜张千载怎么说?”
月阿古拉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莫非是怕官场复杂,不愿卷入纷争?”
张开心却摆了摆手,折扇在掌心轻轻敲着:“女神姐姐,你觉得呢?”
文君抬眸,眼神依旧冷淡,却缓缓开口:“若只为避祸,便称不上‘千载一鹗’了。”
“还是女神姐姐聪明。”张开心立刻笑起来,又遭文婵一个白眼,
他连忙收了笑,“花姐,您接着说。”
花姐点点头,继续道:“张千载当时说,‘君为栋梁,我为草木,栋梁需撑天地,草木只伴青山’,
他说自己志在山野,不愿入朝,但会永远当文丞相的后盾。”
文君轻轻“呀”了一声:“这话说得真好,朋友之间不一定非要同路,只要心意相通就好。”
“可不是嘛。”花姐接过话头,忽然压低声音,“后来文丞相被元军俘虏,张千载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一路跟着去了北京。
你们想啊,元军看守多严,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混进去的?”
文婵皱着眉:“总不能是乔装打扮成杂役吧?”
“猜对一半。”花姐略停顿,继续说“他先是扮成卖菜的,天天在监狱附近转悠,摸清了看守换班的规律,
后来又托人打点,装作狱卒的远房亲戚,才混进了监狱当杂役,这一待就是三年。”
花姐叹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红:“那三年,他每天给文丞相送饭,不管刮风下雨,从没断过。
文丞相在牢里写《正气歌》,还是他偷偷把纸和笔带进去的。
有一次元军怀疑他,把他吊起来打,他硬是没吐露半个字,只说自己是来给亲戚送饭的。”
文君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看向绢纸,声音轻了些:“我幼时听母亲说过,
先祖曾说,张千载是文家的恩人。”
“何止是恩人啊。”花姐表情难得严肃,“后来文丞相就义,元军把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说谁要是敢收尸,就株连九族。
你们猜张千载怎么做的?”
“他当晚就摸上了城门。”花姐的声音沉了些,“他提前买通了一个看守,趁着月色,用一块浸了油的布裹住头颅,扛在肩上就跑。
元军发现后追了他三天三夜,他一路躲躲藏藏,愣是把头颅带到了文丞相夫人的墓前,还把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文婵的眼眶红了,却强撑着说:“他很有良心。”
“这可不是良心那么简单。”张开心蹲下身,摸了摸跑过来蹭他裤腿的小七,小狼崽呜咽了两声,用脑袋顶着他的手,
“朋友生前,他不图富贵,朋友死后,他不顾生死,这才是真朋友。
就像我对女神姐姐,就算女神姐姐天天对我冷淡,我也愿意跟着女神姐姐,做她的后盾。”
文君瞪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一样反驳,只是轻轻说了句:“油嘴滑舌。”
花姐把绢纸重新卷好,放进锦盒:“后来这事传开,人们都称他‘千载一鹗’,说他就像一只孤傲的鹗鸟,认准了朋友,就一生不变。
张家和文家,就是靠这份情谊,才代代交好。”
张开心站起身,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花姐,您放心,我张小六别的本事没有,但先祖的情义,我肯定记在心里。
以后不管谁欺负女神姐姐,我第一个不答应。”
文婵“哼”了一声:“就你那点本事,别到时候还要我保护。”
她说着扬了扬皮鞭,却没真的要动手的意思。
“哎,文婵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张开心笑着晃了晃折扇,“我会医术啊,你要是哪天受伤了,还得靠我这云仙六针救你。
再说了,我还有小七呢,小七,给文婵姐姐叫两声。”
小七像是听懂了,对着文婵“嗷呜”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逗得众人都笑了。
文君看着眼前的热闹,脸面略有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了冷淡,
却悄悄把粉色衣袖松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
月阿古拉慧看着张开心,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和关心,
似乎意识到了张开心穿越的重要责任,很想向张开心表明身份,和他一起承担,
但此刻有其他人,又只能暂时压下疑虑,
跟着众人一起听花姐继续说些过往的琐事。
花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着说:“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唐掌柜还在酒楼等着呢。”
一行五人收拾好东西,往云仙大酒楼走。
月阿古拉慧走在文君身边,时不时找些话题跟她聊,一会儿问她琵琶练得怎么样了,
一会儿又说下次要给她写首新曲子,
文君虽然话不多,但也偶尔会应一两句。
文婵跟在后面,时不时跟张开心斗两句嘴。
小七跟在张开心脚边,时不时跑前跑后,一会儿嗅嗅路边的草,一会儿又跑回来蹭蹭张开心的手。
回到云仙大酒楼,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唐掌柜穿着一身绸缎衣服,笑着迎了上来:“花姐,您可算回来了,菜都快凉了。”
彩虹糖从后面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张开心,眼睛立刻亮了:“开心哥,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她说着就要上前,却看到文君跟在后面,脚步顿了顿,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张开心笑着冲她摆摆手:“彩虹糖姐姐,让你久等了,今天听了段好故事,回头讲给你听。”
“好啊好啊。”彩虹糖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张开心身上,连唐掌柜咳嗽了两声都没注意。
花姐笑着说:“唐掌柜,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唐掌柜连忙摆手,“花姐您是贵客,再说开心是我们少爷,
我肯定得好好招待。
快,里面请,菜都摆好了。”
众人跟着唐掌柜走进雅间,桌子上摆满了菜,有红烧鱼、炖鸡、还有各种青菜,香气扑鼻。
小七闻到香味,立刻跑到桌子底下,用脑袋蹭着张开心的腿,张开心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别急,一会儿给你肉吃。”
文婵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刚要放进嘴里,又放下了,看着张开心:“张公子,刚才花姐说的故事,
你可别只当耳旁风,以后要是敢对文君小姐不好,我饶不了你。”
“放心放心,文家,张家,代代交好!”张开心拿起折扇,扇了扇风,
“千载一鹗,活在心中!
再说了,我对女神姐姐的心,比这桌子上的菜还真。
我可是要当女神姐姐一辈子后盾的人,怎么会对她不好?”
文君夹了一口青菜,淡淡道:“少贫嘴,吃饭。”
张开心立刻笑着应道:“好嘞,女神姐姐说吃饭,咱就吃饭。”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仔细挑了刺,递到文君碗里,“女神姐姐,吃鱼,补脑子。”
文君瞪了他一眼,却没把鱼肉夹出去,慢慢吃了起来。
青禾看着两人,笑着说:“小六哥哥对文君姐姐可真好,以后谁要是嫁给小六哥哥,肯定很幸福。”
彩虹糖立刻接话:“那是,开心哥人最好了。”
她说着看向张开心,眼神里满是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