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主瘫在真皮沙发上,喉间发出像破风箱似的呜咽,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客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头上,黏着几缕花白的头发,狼狈得没了半分往日的威严。
裴星冉站在傅聿深身侧,指尖的系统面板正闪烁着淡蓝色微光。刚才顾家主崩溃时嘶吼出的一串乱码,正被系统逐字锁定——【检测到关键信息:E79a-阿尔卑斯-830】。她指尖微动,面板瞬间隐去,抬眼时正好对上傅聿深投来的目光。
傅聿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喉结轻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有发现?”
裴星冉没说话,只是悄悄往他那边靠了半步,手肘不经意撞了下他的胳膊,指尖在他掌心飞快写了串字符。傅聿深指尖一僵,不动声色地将掌心攥紧,抬眼时已经换上惯常的冷硬:“顾家主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养,后续调查我们会再联系。”
顾家的管家脸色煞白,忙不迭点头:“傅总放心,我们一定配合。”说着就要上前扶顾家主,却被顾家主猛地推开,他挣扎着坐起来,指着傅聿深的鼻子骂:“傅聿深!你别得意!那东西……你们根本拿不到!”
傅聿深挑眉,脚步顿在玄关:“哦?什么东西?”
顾家主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裴星冉冷眼看着,忽然开口:“顾家主刚才说‘阿尔卑斯的雪藏不住’,是指瑞士那边?”
这话一出,顾家主的咳嗽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傅聿深不动声色地扫了裴星冉一眼,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关门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顾家主气急败坏的怒吼:“把嘴封紧!谁也不准提瑞士!”
坐进车里,傅聿深才松了手,将掌心的字符输进手机:“这代码你确定是关键?”
裴星冉系好安全带,指尖敲了敲膝盖:“系统检测到这串字符和顾家近十年的资金流向有关,而且刚才我提瑞士时,顾家主的反应太反常了。”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顾家主崩溃前,一直在翻一个刻着阿尔卑斯山图案的怀表。”
傅聿深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不容置疑:“让技术部全员到岗,再联系瑞士联合银行的亚洲区负责人,就说我有笔加密账户需要核实。”
车子刚驶入傅氏集团总部的地下车库,技术部主管老张就顶着黑眼圈跑了过来,手里攥着平板电脑:“傅总,刚收到消息,顾家近三年有超过五十亿的资金不明外流,去向全是离岸账户,我们追踪到最后,全断在了瑞士。”
傅聿深接过平板,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像一张杂乱的网。裴星冉凑过去看,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节点:“这里,每次转账前都有一串前缀码,和我刚才记的代码开头一致。”
老张眼睛一亮:“裴小姐说得对!我们之前就是卡在这前缀码上了!”他说着就要往技术部跑,被傅聿深叫住:“等等,联系银行的事怎么样了?”
“别提了傅总,”老张苦着脸摆手,“瑞士联合银行那边说加密账户需要本人或授权人到场,而且这种最高级别的加密,光有代码根本没用,还得有生物密钥和实体凭证。”
裴星冉皱起眉,系统面板再次弹出,这次显示的是顾家主的行程记录:“顾家主去年去过三次瑞士,每次都带同一个黑色公文包,回来后不到一周就有资金外流。”她抬头看向傅聿深,“实体凭证可能在他那个公文包里。”
傅聿深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负责监视顾家的人打来的:“傅总,顾家刚才来了个陌生男人,提着个黑色公文包进了顾家主的书房,现在两人锁着门没出来!”
“地址发我。”傅聿深挂了电话,踩下油门就往顾家赶。裴星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别急,我们先看看情况,硬闯反而会打草惊蛇。”
等两人赶到顾家别墅外,正好看见那个陌生男人提着公文包出来,手里还多了个信封。傅聿深示意手下跟上,自己则带着裴星冉从侧门溜进了别墅。客厅里没人,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顾家主的声音:“东西都送过去了?”
“放心吧顾老,”另一个声音响起,应该是管家,“先生说只要您守口如瓶,瑞士那边的账户就不会出问题。”
“守口如瓶?”顾家主冷笑一声,“傅聿深都查到门口了!刚才那个裴星冉,一看就不对劲,她怎么知道瑞士的事?”
裴星冉和傅聿深对视一眼,刚要推门,就听见管家说:“要不……我们把账户里的钱转走?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转不走!”顾家主怒吼,“那账户是死期绑定的,要到明年才能解冻!而且那个女人说了,要是敢提前动账户,我们顾家就等着破产!”
“女人?”裴星冉心头一动,刚要再听,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管家的惊呼:“顾老!您怎么了?”
傅聿深直接推开门,只见顾家主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色发青。管家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傅聿深:“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先救人。”裴星冉没理会管家,蹲下身摸了摸顾家主的颈动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是急性心梗,赶紧叫救护车。”
傅聿深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眼神扫过书房,最后落在书桌的抽屉上。管家见状,扑过去要挡:“不许动顾老的东西!”
裴星冉伸手拦住他,动作干脆利落:“现在救人要紧,要是顾家主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她语气凌厉,管家被噎得说不出话。傅聿深趁机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个刻着阿尔卑斯山图案的怀表,还有一张泛黄的银行卡。
“这是瑞士联合银行的黑卡。”裴星冉一眼就认了出来,系统面板显示这张卡就是加密账户的实体凭证。她刚要拿,顾家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别碰……会死人的……”
裴星冉皱了皱眉,刚要问什么,救护车的鸣笛声就从远处传来。顾家主被抬上担架时,还死死盯着傅聿深手里的怀表,嘴里反复念叨:“阿尔卑斯的雪……会吃人……”
回到技术部时,跟踪陌生男人的手下传来消息:“傅总,那男人把信封交给了苏家的苏明哲,两人在咖啡馆聊了不到十分钟,苏明哲就拿着信封走了。”
“苏家?”傅聿深捏着怀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他们倒是藏得够深。”
老张突然惊呼一声:“傅总!裴小姐!代码破解了!这个账户果然在瑞士联合银行,里面有整整八十亿!而且……”他顿了顿,脸色变得难看,“这个账户和五年前一桩跨国走私案有关,当时的主犯至今没抓到。”
裴星冉心里一沉,五年前的跨国走私案,正是害死她父母的元凶。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账户的开户人是谁?”
“开户人是个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巴拿马,我们查不到实际控制人。”老张叹了口气,“而且银行那边说,要想动用账户里的资金,必须有开户人的授权书,或者……怀表里面的东西。”
傅聿深将怀表打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张微型芯片和一行刻字:“雪落之时,密钥自现。”他看向裴星冉:“雪落之时,会不会和阿尔卑斯山的雪有关?”
“有可能。”裴星冉点头,“而且苏家突然掺和进来,肯定没好事。苏明哲拿到的信封里,说不定就是授权书的线索。”
正说着,傅聿深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医院打来的:“傅总,顾家主抢救无效去世了,而且……他的尸体上少了一根手指。”
“什么?”裴星冉和傅聿深同时站起来。医院那边继续说:“我们调取了监控,是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人干的,监控被干扰了,没拍到脸,只看到他拿走了顾家主的右手无名指。”
傅聿深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生物密钥,应该就是指纹。顾家主的右手无名指指纹,恐怕就是解开账户的关键。”
老张突然指着屏幕:“傅总!有人入侵我们的系统!对方技术很强,正在窃取账户信息!”
屏幕上的代码开始疯狂滚动,原本显示账户信息的页面突然变黑。裴星冉立刻扑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是苏明哲那边干的!他们想抢在我们前面拿到账户控制权!”
傅聿深冷静地下令:“老张,启动备用系统,切断外网连接!”他走到裴星冉身边,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警告符,“能追踪到对方的位置吗?”
“可以!”裴星冉眼神锐利,“对方虽然技术强,但留下了破绽!是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傅聿深立刻拨通了安保部的电话:“带二十个人,去城郊废弃工厂,抓一个窃取商业机密的黑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这时,裴星冉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苏明哲拿着顾家主的断指,站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地里,身后是瑞士联合银行的标志。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想拿到密钥,三天后,瑞士见。”
傅聿深看着照片,将怀表放进裴星冉手里:“三天后,我陪你去瑞士。”
裴星冉抬头看他,只见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她握紧怀表,芯片硌得掌心发疼,却也让她更加清醒:“苏明哲既然敢约我们去瑞士,肯定设好了陷阱。”
“陷阱又如何?”傅聿深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五年前的账,也该算算了。”
老张突然喊道:“傅总!裴小姐!对方撤退了,但留下了一句话:‘瑞士的雪,会埋葬所有秘密’。”
裴星冉看着窗外,夜色渐浓,仿佛能看见阿尔卑斯山的皑皑白雪。她知道,三天后的瑞士之行,不仅是为了账户里的八十亿,更是为了父母的冤屈,和隐藏在雪地里的真相。而苏家布下的陷阱,正等着他们一步步踏入。
傅聿深将一张机票放在她面前,机票上的目的地是苏黎世。他拿起外套:“走吧,回去收拾东西,这三天,有的忙了。”
裴星冉拿起机票,指尖触到冰凉的纸页,忽然想起顾家主临死前的话:“阿尔卑斯的雪……会吃人……”她深吸一口气,将机票放进包里。不管前方有多少陷阱,她都必须去,因为那里藏着她所有的执念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