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涅盘余火，以心照暗
深坑上方的空气在扭曲，李泰的虚影如同被风吹乱的烛火，随时都要熄灭。他闻到了自己能量溃散时传来的焦糊味——像是小时候烧过头的糖画，带着点可笑的悲凉。这具由执念撑起的躯壳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可他偏偏扯动嘴角，对着祭坛方向露出个挑衅的笑。
那血蚀首领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舔了一口。
“泰......”库拉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她忽然想起李泰教她烤鱼时说过的话——“火快熄的时候就使劲吹，吹着吹着就又旺了。”现在她肺里灌满了冰碴子，却还是想试试。
她跺了跺发麻的脚，这个总被李泰笑话的孩子气动作让血蚀首领警惕地后撤半步。殊不知她只是在靴底找到了半个没融化的冰晶——上周战斗时卡进缝里的，现在成了最可靠的战友。
无数冰剑在她身后绽开，像突然冒出的蒲公英。有柄剑尖还沾着片枯叶，库拉盯着那片叶子走神了半秒——是昨天落在她发间的那片吗？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战斗。”她说这话时正在心里骂人：混蛋，下次换你看着我拼命。
椎拳崇的罗盘在发抖。他暗骂这老伙计不争气，就像骂自己发抖的手。结印时他莫名想起外婆纳鞋底的动作，一针一线地把破洞缝成花朵。现在他要缝的是个快要散架的魂灵，针脚歪点就歪点吧。
“以心为眼，照破虚妄！小子，借你意志一用！”喊完才发现破音了，好在没人笑他。
当三股力量撞在一起时，李泰的虚影剧烈震颤。他想起第一次学自行车，父亲在后面扶着，母亲在前方张开手臂。现在草薙京的火是父亲的手，库拉的冰是母亲张开的怀抱，而椎拳崇......像那个突然松手让他自己往前冲的坏叔叔。
那柄苍蓝冰焰剑成型时，李泰莫名觉得它该有重量。于是他“想象”出重量——是库拉最爱吃的草莓大福的重量，再沉些，是把她从雪坑里捞出来时的重量。
“这......怎么可能？！”血蚀首领的惊呼带着破锣嗓。李泰有点得意，看来他临时给剑刃加了点视觉特效很成功——小时候在墙上用手影变老鹰的把戏，没想到今天还能用上。
草薙京大笑时吸进了冷空气，呛得咳嗽两声。这小子总让他想起年轻时的队友，那个总在决战前嚷嚷要回去收衣服的混蛋。他拍灭袖口沾到的火星，把赤炎拧成麻绳状——去年帮邻居老人扎篱笆练出的手艺。
“你们的意志，我收到了！”他长啸着撞向旋涡时，突然担心家里那盆绿萝没人浇水。
血蚀首领布下的暗红护盾像受潮的饼干，层层碎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吱声。库拉的冰剑群中有几柄撞在一起，摔得粉碎——她吐了吐舌头，反正没人看见。
椎拳崇的鼻血滴在罗盘上，晕开像枚歪扭的铜钱。他想着等会要去街角买份章鱼烧，多加柴鱼片，不然亏大了。
在光芒吞噬一切的瞬间，李泰的意志之剑突然变轻了——他终于想起库拉的真实体重，是生日那天背她走过樱花道时，拂过肩头的重量。
李泰在黑暗里数羊。
数到第三只时发现是草薙京黑着脸赶羊，第四只变成了椎拳崇顶着羊角翻跟头，第五只......是库拉变成的冰雕小羊。
“我......没死？”
“废话！”椎拳崇的声音像隔着棉被，“本天才的罗盘都快转冒烟了，赔钱！”
库拉的意念轻轻戳他，像小时候妹妹用手指捅他的后背。他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放着给她新买的发绳，印着小熊图案的。
草薙京的声音带着电焊般的滋滋声：“别乱动，你现在像个摔碎的瓷娃娃，我正用火焰胶水粘呢。”
李泰尝试感受“身体”，只捕捉到类似蹲久后腿麻的刺痒感。三种能量在他体内玩着跳房子游戏，偶尔撞在一起迸出火花——有次炸出的火星拼成了库拉生气的脸。
“我会活下去。”这个念头升起时，三色光晕突然开始哼歌，跑调得厉害。
希望从来不是什么宏伟的东西。它只是想要再尝一次街角婆婆的关东煮，再听一次椎拳崇五音不全的哼唱，再碰一次库拉总也捂不暖的手。
当第一缕“轮廓”在混沌中浮现时，李泰偷偷把它捏成了小熊发绳的形状。
祭坛上，库拉盯着草薙京怀里那个光点，突然打了个喷嚏。某个正在重塑意识空间的家伙打了个趔趄——他刚刚被想象中喷出的小冰晶砸中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