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星夜启程,异空间的邀请
伊格尼兹的投影散去已有半晌,可那股子寒意却像三九天糊在窗棂上的冰花,死死扒在忘忧栈的梁柱之间。月光照不进这片山头,只有断枝残叶在风里打着旋儿,活像刚被巨兽啃剩的骨头渣子。
镇元斋把酒葫芦栓回腰间,破天荒没往嘴里灌。他那张老树皮似的脸绷得紧,目光从呼哧带喘的李泰和库拉身上扫过,又瞥向还在打哆嗦的椎拳崇和包。“这地界儿成了灶台上的蜜饯,蚂蚁闻着味儿就该来了。”他啐了一口,“下回登门的,怕是连门都懒得敲。”
“师父,咱往哪儿躲?”椎拳崇揪着自己衣角,声音都带着颤音。
老头儿眯眼望向远山轮廓,瞳仁里闪过些陈年旧影。“有个老窝,瘴气重得连耗子都绕道走。”他特意朝李泰和库拉抬抬下巴,“你俩身子里的力气跟一锅乱炖似的,得架起文火慢熬。光靠王八拳可接不住阎王爷的帖子。”
李泰抹了把眉骨上的汗,重重点头。库兰则盯着自己鞋尖——方才伊格尼兹带来的寒意还在她指缝里钻,可老头儿话里那点火星子,竟把冻僵的胸腔烫出个窟窿。
“拾掇家当,一炷香后钻耗子洞。”镇元斋踹了脚歪斜的条凳,“带不动的破烂,留给山狐狸当聘礼!”
众人作鸟兽散。其实哪有什么细软,李泰把冰玫瑰和冰蝴蝶用棉布裹了三层,塞进贴胸口袋时,瞥见库兰正将几根发绳捋得一丝不苟。两人目光一碰,又各自弹开,活像撞见的俩偷灯油的耗子。
后院那口枯井边,镇元斋掌心贴紧青苔井沿,念咒声活像老猫打呼噜。井水忽然漾起幽光,水底浮出些蝌蚪似的金纹,把井口映得像是盛了碗温吞的藕粉。
“传送阵?”李泰感到衣摆无风自动。
“老相好留的狗洞罢咧!”老头儿咧嘴,露出被烟叶熏黄的牙,“那头是块摔碎了的镜子边角,规矩和咱们这儿拧巴着呐。”
一炷香后,众人围在井边。夜色浓得能拧出墨汁,正适合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老子打头阵,麻杆儿第二,俩炸毛崽跟紧,胖丫头垫后!”镇元斋话音未落就栽进井里,噗通声活似石子落进深潭。
椎拳崇闭眼往下一蹦,嚎叫拖成长长的尾音消失在光晕中。
轮到李泰和库兰。少年摊开掌心,喉结滚了滚:“底下黑,攥着我袖口。”
银发少女犹豫着伸出指尖,刚要触到布料又缩回,最终却把整只冰凉的手塞进他汗湿的掌心。两人纵身跃下的刹那,井水竟像蛛网般裹住全身,坠落的失重感里混着陈年井水的腥气。流光在四周炸成糖葫芦串似的色块,库兰的指甲无意间掐进他虎口,倒像只受惊的雀儿牢牢攀住树枝。
待双脚踏上实地时,众人已站在片猩红天幕下。没有云彩日月,只有些发光蘑菇像鬼火似的在旷野飘荡,空中浮着水晶碎屑,把怪石嶙峋的地表照得如同腌臜的酱菜缸。
“古战场尸首块儿,”镇元斋踹开脚边半截生锈铠甲,“这儿的规矩是歪脖子树,专治你们这些直溜秧苗!”
包从空气涟漪里钻出来时,发髻上沾着亮晶晶的空间碎屑。老头儿叉腰睨着四个年轻人:“往后的日子,这儿就是你们的剃头铺子——”他特意朝李泰和库兰呲牙,“先学怎么别让自个儿炸成烟花!”
混乱的能量流像看不见的蜈蚣在皮肤上爬,李泰觉着苍炎在血管里跳踢踏舞。可当他瞥见库兰掌心凝结的冰霜正在缓慢绽放成蔷薇形状时,忽然觉得这鬼地方倒像个疯癫的工匠铺子。
当包踩碎地上一截枯骨发出脆响时,某种深埋地底的叹息似乎顺着脚底钻进众人骨髓。镇元斋掏耳朵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丝狐狸似的狡黠。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