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好,我带你去。”赵炳煜知道妻子的心结。
她前世的悲剧全是江宁母女造成的,杨氏已死,现在江宁也快要死了,死前确实有必要告别一下。
吃过晚饭,赵炳煜让府里的轿子抬着霍凝玉来到刑部天牢。
天牢关的都是重刑犯,一个个都单独关押。
赵炳煜小心翼翼地扶着霍凝玉走进大牢。
当经过关押谢正阳的牢门前时,霍凝玉特意停下。
谢正阳居然已经受过刑了,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刑部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谢正阳看着肚子大得出奇的霍凝玉走到他面前,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他的前未婚妻,那时的她天真活泼,没有宁儿的温柔闲静,没有宁儿的体贴入微,而且还有大小姐脾气,在他眼里哪儿都比不过宁儿,唯有出身比宁儿好。
谢家是伯府,是勋贵。他与她定亲,实是霍家高攀。
可现在再回头看,谢家成了地下的泥,而霍家门第却越来越高。
娶了东临六公主为儿媳,霍凝玉单靠自己就立功多次,一步步受封,直到郡主,现在更是永安王妃。
而他爱的宁儿呢,最终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细思,谢家的霉运好像就是从他娶了宁儿开始的,一步步走到了绝路。
是宁儿得大公主赏识,是宁儿劝谢家投向辰王,是宁儿献计利用赈灾的机会制造证据构陷霍家。
越想越心惊。
谢正阳从没细思过这些,此时看到霍凝玉站在他面前,他才把两个女人拿来对比。
之前他从没后悔娶江宁为妻,而此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二心,眼里心里只有眼前的女子,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肯定不会。
霍凝玉的荣耀就会福泽谢家,霍家与谢家也会守望相助。
谢正阳看着霍凝玉。悔恨自己眼瞎,悔恨自己把鱼目当成珍珠。
“凝......凝玉。”谢正阳艰难地低唤出这个名字。
两年了,他再没唤过这个名字。而此刻,他却不由自主唤出这个名字,可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这个资格唤这个名字。
每当他听到霍家小姐又被皇上封赏时,他都特意关起耳朵,不听就不想,他只要宁儿每日与他相伴就心满意足。
然而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她的优秀,她的好运,不因他不想听就不存在。
再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听说还是双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心属江宁而与他再无缘分。
他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人生最大的机缘,他摘了朵腐烂的花回家。
“谢正阳,我猜你此时心里特别后悔,后悔娶了江宁。
她肯定在你面前说了很多我的不是,而你听得多了,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的。
我霍家亏欠了她,我霍家就该为她失去父亲而付出代价。”
霍凝玉不介意在他临死前帮他分析一下他的失败。
让他们去了阴曹地府再相互怨恨。别想再做什么恩爱夫妻。
“你一个男人,因为情爱,失了正确的判断。
你遇到敌人,你的下属护你周全,为你挡刀,这不是他们的本分吗?
可江宁却认为他父亲这么做是我父亲害死了她父亲。你说,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正阳愣愣地看着霍凝玉越发美丽的脸,肤如凝脂,光滑无瑕。
“我......”谢正阳无话可说。
宁儿的确如她所说,可是每次听着宁儿带着哽咽述说她的不幸时,他的心就揪疼得紧。
因为他爱她,愿意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痛她所痛,悲她所悲。
此时,他才彻底清醒,如果他没有爱上江宁,他的想法还会如之前吗?
不会,他错了,大错特错。
谢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爱上了江宁,娶她回家才造成的。
“因为她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她与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每日看到我与她的差距,她不甘心,她想取而代之。
还有她的娘也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所以把女儿教导得只知道攀权附贵。
她们母女就是吸血的蚂蟥。
我们霍家,人人都感激当年江叔叔为我父亲挡刀。
我们霍家养她们母女八年,从没亏待过她们,我有的,江宁都有,我的父母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江宁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攀不上权贵,所以她瞄准了你,早早勾引你,让你欲罢不能。
但她却没阻止我嫁入谢家,只有我先嫁入谢家,你们再想办法弄死我。
她作为霍家义女,再以续弦的身份嫁入谢家,两全其美。
因为没有权贵家的嫡女愿意嫁做续弦,这就是她的计划。”霍凝玉把一切都戳穿。
而听了这话的谢正阳眼睛猛地一睁。
没错,宁儿确实是如此说的。她们母女的计划就是如此。
只可惜,霍凝玉不知道什么原因知道了他与宁儿私会的事,来了个捉奸在床,导致一切计划都变了。
“我错了,我眼盲心瞎。”谢正阳不敢再看霍凝玉一眼,痛苦地蹲下身去。
是他因情爱而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整个谢家。
“下辈子,把眼睛睁大点,看清楚,什么样的女人该娶,什么样的女人不该娶。”霍凝玉留下这句,施施然向前走去。
她恨谢正阳吗?
恨的,但谢正阳又何尝不是受害者,正好与她定了亲。
不管她定亲的人是谁,江宁都会做同样的事。
由此可知,江宁从没真正爱过他,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可惜,谢家被江宁牵着鼻子走,最终走向了万劫不复,只能自认倒霉。
“你是想让他死得明白?”赵炳煜古怪笑道。
直到刚才他才看出谢正阳醒悟了,知道江宁带给他们谢家的是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要让他们到了地府也要相爱相杀。”霍凝玉调皮一笑。
当走到江宁所在的牢房时,看到江宁一身血污躺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已经晕过去。
再看她的脸色,灰败如濒死之人。
“怎么回事?刑部这么快就把人折磨得快要死了?”霍凝玉疑惑。
江宁才刚被关进来两个时辰。
赵炳煜也看出不对劲,在还没有审清案情之前,犯人一般不会被折磨死。
“来人。”
一个狱卒本就跟在他们不远处,立刻跑上前来。
“王爷有何吩咐?”
“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个人犯。”
狱卒吓一跳,要是这么重要的人犯在他当值时死了,他也要受罚的。
大夫很快被请来,把脉看诊。
“大夫,怎么样?”狱吏迫不及待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狱吏不可置信。
“她中了毒,而且还是两种毒,本来两种毒可以相互克制,可她却吃了其中一种的解药,导致失衡,毒发。”大夫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