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官不再废话,直接开始第一项教学:
“在热带,脱水比敌人更快杀死你。”
徐教官踢了踢沙滩,“这里没淡水。想要水,三个途径:天、地、植物。”
他演示收集露水:用雨披在低洼处铺设集水区,用饭盒承接。
用纱布过滤较大杂质。
“但这里近期无雨,我只是示范,你们认真记住,下面我教你们寻找地下水源。”
随后,他带众人走到丛林边缘,指出几种特征植物——
“喜水植物群如芦苇、香蒲、昆虫聚集地,蚂蚁巢穴常指向水源、地形低洼处”。他选定一处沙地,“这里往下挖,可能有湿沙。”
他砍下一段粗壮的野芭蕉树干,用军刀卡在顶端砍出V型切口,将饭盒置于下方。
“芭蕉树髓心储水,一晚上能收集小半盒。但水质需处理。”
最关键的一步——净化。
徐教官抓起一把沙子、一把木炭、一些碎石和棕榈纤维。
“没有净水药片,就做简易过滤装置。”
他用饭盒示范:底层碎石,中层木炭碎,上层细沙,最上面铺棕榈纤维。
将收集的浑浊水缓缓倒入。
“这只是初步过滤,能去掉泥沙和部分杂质。必须煮沸!”
他看向众人,“所以,下一项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是野外必备的生存技能,
徐教官随后教授大家三种更实用的:
火石法:他捡起两块颜色特殊的石头燧石和铁矿石,用力敲击,迸出火星,引燃提前准备好的、撕成绒毛状的干燥棕榈树皮纤维,也就是火绒。
实践结果:郭笑砸了半小时,火星没见几颗,手肿了。
楚云声成功溅出火星,但火绒湿度没控制好,点不着。
只有陈白露,在观察徐教官的敲击角度和力道后,第十三次尝试时,成功点燃了一小撮火绒,虽然很快熄灭,但赢得了徐教官一个点头。
最终,在浪费了将近两小时、人人汗流浃背、手上起泡后,只有陈白露用火石法勉强升起了一小堆颤巍巍的火苗。
这堆宝贵的火,被小心翼翼转移到岩石围成的灶坑,添加细枝,终于稳定。
“火是生命,也是信号,但也会暴露。”
徐教官泼冷水,“在敌区,生火需极度谨慎。”
中午的时候,徐教官带他们深入丛林边缘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教大家搭建营地。
“选择营地原则:近水、背风、避险、防兽、平整。”
他语速快而清晰,“这里勉强合格。现在,搭建简易A型架庇护所。”
他演示:选择两根带杈的主干作为支架,一根长横杆,用绳结固定。
这里,他教授了三种基础绳结:布林结、八字结、双套结。
再用收集的棕榈叶、芭蕉叶等大叶片,像铺瓦一样层层覆盖在支架两侧。
“重点是排水倾斜度和绝缘层。热带夜间可能骤冷,地面潮气是隐形杀手。”
他让大家收集干草、树叶,铺在庇护所地面。
实践结果:凌霄的绳结最标准,但支架选得太细,一阵风就晃。
雷震力气大,扛来的树干最粗,但绳结打得太死,调整困难。
郭笑和楚云声合作的庇护所歪歪扭扭,覆盖的叶子稀稀拉拉。
夏晚强忍着腹痛,默默收集了大量柔软的干草铺地。
陈白露搭建的庇护所最稳,她巧妙地利用了三棵树形成的天然夹角,节省了材料,排水角度也计算过。
就这样,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众人都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了。
徐教官微微一笑,说,“大家都饿了吧?”
众人点头如捣蒜。
有人已经从背包里翻出压缩饼干,正准备打开包装,却被徐教官长臂一伸,给夺去了。
“压缩干粮是保底。想不饿死,得会找吃的。”徐教官语气冷酷。
众人:“.......”
随即,所有人的压缩干粮被徐教官命令留存,作为应急储备。
“好,现在带你们搞吃的。”
众人只能配合。
徐教官教授了大家两种最简单的陷阱布置方法。
弹力杆套索陷阱,针对小型鸟类、啮齿动物和落石陷阱。
原理简单,布置需巧思。
用那根尼龙绳和削尖的木棍完成。
陷阱布置需要耐心和伪装,众人做得粗陋,短期难有收获。
之后,徐教官教大家可食用植物辨识、以及捕捞。
郭笑兴奋地挖出一段像芋头的根茎,被徐教官厉声制止——“那是海芋,剧毒,接触汁液都会肿痛。”
郭笑吓得赶紧丢掉,一脸后怕的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擦。
最终,第一天的“收获”,只有陈白露和凌霄在礁石缝里摸到的几只小螃蟹和一把淡菜,以及夏晚辨认出的几丛可食用嫩蕨。
六个人瘫在各自漏洞百出的庇护所前,手指磨破,浑身泥泞,又饿又累。
面前是那堆用陈白露艰难升起的、越来越微弱的火,饭盒里煮着寥寥几只螃蟹和淡菜,散发着腥气。
夏晚几乎虚脱,腹痛加剧,陈白露轻声问她:“你要不要紧?”
夏晚轻轻摇了摇头。
徐教官坐在火堆对面,冷眼看着他们的狼狈。
“今天教的是生存基础。明天,是危机应对。”
他咬了一口烤得半生不熟的蟹腿,
“记住这种感觉。在真正的绝境,连这点东西,都可能没有。”
夜幕降临,虫鸣四起,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嗥叫。
火光照亮六张年轻而疲惫的脸。
第一天的残酷教学,已将他们那点初时的骄矜或迷茫,碾压得粉碎。
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真实而沉重。
次日,晨光刺破丛林薄雾时,六人已被徐教官的哨声逼到极限。
“三分钟,营地拆除、火种保存、整装!”他的声音比礁石还硬。
众人挣扎爬起。
夏晚脸色更白了,下腹坠痛让她动作迟缓。
郭笑低声抱怨:“女人就是麻烦。”
雷震没说话,但收拾时刻意把更重的装备往自己这边挪,眼神扫过女队员时带着不言而喻的负担感。
陈白露把夏晚扶了起来。
徐教官视若无睹,带他们深入更潮湿闷热的内陆丛林。
上午的训练是伤病急救与紧急撤离。
“在野外,小伤感染足以要命。”
徐教官用军刀卡划破自己前臂,鲜血渗出。
他面不改色地演示:用昨晚存下煮沸过的水冲洗,挤压伤口排出污血,用碘伏棉签消毒,强调从中心向外螺旋涂抹,最后用纱布和撕开的干净衣物条加压包扎。
“骨折固定、中暑处理、毒蛇咬伤急救……”
他语速极快,每项都配合简陋到极致的替代方案——树枝当夹板,湿布降温,用刀(无则用贝壳)扩大伤口挤压排毒。
“现在,两人一组,模拟伤员搬运。”
郭笑和楚云声一组,郭笑装腿骨折。
楚云声试图用公主抱,踉跄两步差点一起摔倒。
徐教官冷眼:“用背负法或拖拽法,省力且不影响观察敌情。”
雷震主动和凌霄一组,两位年长者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个简易担架,相对稳健。
轮到陈白露和夏晚。
夏晚状态极差,却强撑着要当“搬运者”。
陈白露按住她肩膀:“你躺下。”
夏晚还想争辩,陈白露已蹲下,用昨天学的绳结快速将两根结实树枝捆成A型架,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上面,做成一个简陋滑橇。
“躺上去,我拖你。”
方法笨拙,但有效。
在泥泞崎岖的林间,陈白露拖着滑橇稳步前行,呼吸均匀。
夏晚躺在上面,看着陈白露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和抿紧的唇线,眼眶发热。
徐教官全程没点评,只在陈白露用绳结加固滑橇时,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