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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石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耐心像一片深海,可以容纳所有的波涛和暗流。

“我以前叫曲婷。”她说出这个名字时,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像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在千峦县文化馆工作过。”

韩一石的眉毛微微扬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认识一个人,叫方二军。”曲婷继续说,每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他在千峦县做过文化帮扶,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以为韩一石会打断她,但他没有。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我离开了千峦县,换了名字,来了版纳。”

餐馆里的嘈杂声仿佛隔着一层玻璃,模糊而遥远。曲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在敲打一扇永远打不开的门。

“方二军是我外孙媳妇的弟弟。”韩一石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凌湖是我外孙,娶了方艳华。方二军是艳华的弟弟。”

曲婷闭上眼睛。果然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是命运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提起过你。”韩一石说,“不止一次。他说,千峦县有个女孩,会画画,会整理山歌,眼睛很亮,但心里有很多伤。他说他想帮她,但不知道该怎么帮。”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曲婷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防线。韩一石递过来一张纸巾。粗糙的,带着廉价香精的味道。

“哭吧。这里没人认识你。”

曲婷接过纸巾,按在眼睛上。泪水很快浸湿了纸巾,渗到指缝里。她哭得很压抑,没有声音,只有肩膀的颤抖和断断续续的抽泣。等她稍微平静些,韩一石才开口:“你不需要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那是你的隐私。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逃避有用,但只能一时。”他指了指那幅画:“就像这幅画,你画了一半,觉得画不下去了,就把它卷起来带走。但问题还在那里,不管你走到哪里,它都跟着你。”

曲婷擦干眼泪,眼睛红肿,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问道:

“那我该怎么办?”

“把画完成。”

韩一石说,“不是在这里,不是现在。是当你准备好的时候。”他顿了顿,“但完成它,不是用你现在的方式——不是用灰绿色调,不是用孤独的树。是找到那一点点暖黄,那一点点赭石,那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粉红。”

他拿起筷子,在空碗里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雨林的结构。最底层是腐殖质,黑暗,潮湿,但滋养万物。中间是灌木和蕨类,拥挤,竞争,但充满生命力。最上面是树冠,接触阳光,但也承受风雨。每个层次都有自己的痛苦,也有自己的光。”

水迹在木头桌面上慢慢晕开,模糊了线条。

“你的痛苦在哪个层次?”韩一石问,“找到它,承认它,然后看看它上下左右,有没有一点光,哪怕很微弱。”

曲婷看着桌上渐渐干涸的水迹,沉默了很久说:“我试过。但我找不到光。”

“那就画黑暗。”

韩一石说:“但要把黑暗画得丰富,有层次,有质感。纯粹的黑暗是不存在的,就像纯粹的光明也不存在。最深的黑暗里,也有最细微的光粒子在游动。”他站起身,从画夹里取出一个小速写本,翻开一页,递给曲婷。那是一幅铅笔速写,画的是雨林的一角。纠缠的藤蔓,厚重的叶片,但在画面右上角,有一小片空白,那里画了几道极细的线条,像是阳光艰难地穿透树冠的缝隙。

“这是我那天在你走后画的。同样的场景,不同的眼睛。”

曲婷看着那幅速写。没有色彩,只有黑白灰,但那些线条里有种她画里没有的东西。不是希望是接纳。接纳雨林的潮湿,接纳藤蔓的纠缠,接纳阳光的吝啬。

“我该走了。我的车快开了。”

韩一石看了眼墙上的钟,收起速写本,背起画夹,戴上草帽。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如果你愿意,可以到省城找我。”

他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很简单的白卡纸,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没有头衔。

“不用现在回答。”他说,“想好了再联系我。或者不联系,也可以。”

然后韩一石推开门,走进了勐润镇午后的阳光里。草帽的阴影在他脸上晃动,军绿色画夹在背上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他没有回头。曲婷坐在原地,看着那张名片。白卡纸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窗外,韩一石上了一辆破旧的中巴车。车子发动,喷出一股黑烟,慢慢驶出小镇,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餐馆老板娘过来收碗:

“韩教授走啦?他可是大画家呢,每年都来我们这儿画画。”

曲婷点点头,付了钱。她把名片小心地收进口袋,卷起那幅未完成的画,重新放进画筒。

走出餐馆时,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向韩一石离开的方向。山路蜿蜒,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色山峦后面。那辆班车还在等她,司机已经按了好几声喇叭。

曲婷站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吹过,带来远处橡胶林的气味,和隐约的、澜沧江的水声。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硬硬的卡片边缘硌着指尖。然后她转身,走向那辆等待的班车。这一次,脚步没有那么沉重了。

因为有人告诉她,黑暗里也有光粒子。也许很小,也许很少,但它们存在。就像那张名片,简单,朴素,但代表着一个可能。一个不需要逃跑,而是可以走向什么地方的可能。

车子再次启动。勐润镇在车窗外渐渐后退,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曲婷抱着画筒,看着前方无尽的山路。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至少知道,黑暗不是全部。还有光粒子。哪怕只有一点点。

千峦县的雨季黏稠而漫长。雨不是倾盆而下,而是绵绵不绝地从铅灰色天空飘洒,像一层永远揭不开的湿纱,裹着山峦、梯田、和人心。方二军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湿度。衣物永远晾不干,书本边缘微微卷曲,连呼吸都带着水汽的重量。

直到汪梦姣的出现,像一束光,穿透雨季阴沉的天空。

起初,方二军只是把汪梦姣当作千峦县这个文化荒漠里,难得能对话的人。因为她是省艺校正规毕业的钢琴教师,懂乐理,懂艺术史,甚至能聊当代艺术流派。这在千峦县几乎是稀缺资源——这里的老师大多朴实,教语文数学没问题,但聊到德彪西或蒙德里安,就只能摇头了。

他们的合作从艺术节筹备开始。每周二、四下午,汪梦姣会来美术教室,两人讨论如何把音乐可视化,如何用色彩表现旋律。她总是带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记满了想法和草图。

“你看这里,”有一次她指着自己画的一段旋律线,“这是学生们唱的那首《采茶调》的主旋律。它的走向是先扬后抑,像上山采茶,然后背着茶篓下山。”她在纸上画着起伏的线条:“我在想,能不能用色彩的渐变来表现?从山脚的嫩绿,到山腰的翠绿,到山顶的墨绿,然后下山时渐渐变淡……”

方二军看着那些线条,忽然说:“可以加一点黄色。”

“黄色?”

“清晨的阳光。”他指着旋律最高处,“采茶最辛苦的时候,往往天刚亮就上山了。那时候太阳刚出来,照在茶树上,叶尖会有金色的光。”

“对!就是这个!”

汪梦姣眼睛亮了!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画着,几缕碎发垂下来,落在纸页上。方二军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是双弹钢琴的手。但指腹处有薄茧,那是长期练琴留下的印记。那一刻,他心里某处轻轻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共鸣。那种对艺术的执着,对细节的在意,对美的敏感,是他很久没有遇到过的。

合作进行得很顺利。艺术节的方案初步成型,县教育局很满意,甚至拨了笔小经费让他们做试点。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多了,有时在美术教室,有时在音乐教室,偶尔也会在文化站后院的老槐树下。方二军渐渐发现,汪梦姣不只是个有知识的同事。

她会在讨论间隙,忽然哼起一段旋律,然后笑着说“这段怎么样”;会在看到山里孩子赤脚跑过时,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疼惜;会在雨后的傍晚,站在教学楼走廊上看彩虹,久久不动。

有一次,技校的设计课结束后,下起了暴雨。方二军没带伞,正发愁怎么回文化站,汪梦姣撑着把蓝色的雨伞走过来:“我送你吧。”

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雨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世界被雨幕隔绝成一个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方二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是洗发水和某种草木气息混合的味道。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他忽然问。

汪梦姣愣了一下,笑了:“就是镇上小店买的,最便宜的那种。怎么,不好闻?”

“不是,挺好闻的。”

沉默了一会儿。雨声填满了沉默的间隙。

“方老师,”汪梦姣忽然说,“你好像比刚来的时候放松些了。”

方二军侧头看她:“有吗?”

“有。”她点头,“第一次见你,你整个人绷得像根弦,好像随时会断。现在松了一些。”

方二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因为时间治愈了伤口,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带来的某种影响?

“你也一样。”他最终说,“刚来的时候,总感觉你在观察,在评估,像个外来者。现在更像这里的人了。”

汪梦姣笑了,那笑容在雨幕中很温暖:“可能是因为,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轻到方二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晚,方二军做了个梦。梦里他在画画,画的是人体,不是石膏像,是真人的身体。模特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她的背部线条流畅得像山脊,肩胛骨的轮廓清晰而优美,脊椎凹陷处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沟壑,一直延伸到腰际。他画得很投入,笔触大胆而自信。颜色用得极少,只有炭笔的黑和白纸的白,以及阳光带来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无数灰调。

模特忽然回过头,是汪梦姣。她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羞涩,也没有挑逗,就是平静地看着,像在说:画吧,我在这里。然后方二军醒了。窗外天还没亮,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他躺在床上,心跳得很快,不是欲望的悸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关于美的震撼。

他想起了大学时的人体素描课。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第一次面对裸体模特时紧张得手抖,被老师批评“心不静,眼不清”。后来画多了,渐渐能剥离性别和欲望,纯粹从造型、光线、空间关系去观察。

但那些模特,都是陌生的,付钱请来的。他们的身体只是客体,是练习的对象。而汪梦姣不同。她是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情感,和他每天见面、讨论、合作的人。她的身体不只是身体,是她的一部分,是她钢琴演奏时的力量来源,是她站在讲台上的姿态支撑,是她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存在形式。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种子落进潮湿的土壤,开始悄悄发芽。

艺术节方案进入实施阶段,两人需要去县教育局做最后一次汇报。汇报很成功,领导很满意,批了更多的经费。从教育局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雨暂时停了,天空露出难得的、被洗过的蓝。

“庆祝一下?”

汪梦姣提议,“我请客,镇上新开了家小餐馆,听说米线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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