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血战虽胜,却也只是惨胜。林枫麾下的锋矢部队折损近三成,星盟联军在沉星渊各条战线都承受着巨大压力,伤亡数字不断攀升。聚星台“七星锁天阵”的能量波动时强时弱,显然也承受着持续不断的冲击。
联军指挥部内,气氛沉重。天机子长老面前的光幕上,代表敌军兵力的黑色光点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在后方更深处不断汇聚、涌动,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援军正在赶来。
“冥渊和万影盟这次是倾巢而出,连一些隐藏多年的老怪物都露面了。”情报长老声音沙哑,“‘破晓之环’的蛊惑范围也在扩大,不少偏远星域的中立势力开始动摇,甚至倒向星黯一方,为其提供兵源和物资。”
“星黯的‘意念侵蚀’在战场上效果显着。”负责伤员救治的碧落仙宗长老面色凝重,“许多修士并非直接战死,而是在战斗中逐渐被绝望、混乱、虚无的意念影响,或心神崩溃,或临阵倒戈,甚至自相残杀。我们的‘净念符文’虽然有效,但覆盖范围和持续时间有限。”
玉衡子看向林枫:“林长老,你的钥匙之力似乎能有效克制这种侵蚀,能否扩大影响范围?或者,将其力量加持于聚星台大阵,增强其净化与稳固效果?”
林枫刚从短暂的调息中恢复,闻言沉吟道:“钥匙之力源于本源,与我自身道基紧密相连,大规模外放或持久加持,消耗巨大,且可能引来星黯更猛烈的针对性攻击。不过……或许可以尝试将钥匙的‘稳定’与‘平衡’意蕴,以符文或阵法的形式,与聚星台大阵进行局部融合,增强其特定区域的抗侵蚀能力。这需要天衍宗与玄机阁的阵法大师们共同研究。”
“此事可行。”天机子长老点头,“衍天子宗主已传讯,天衍宗‘周天演星盘’可远程辅助推演融合方案。玄机阁也有一批特制的‘法则共鸣器’正在运送途中,或可起到桥梁作用。”
幽泉魔君忽然阴恻恻地开口:“正面硬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星黯兵力源源不断,我军死一个少一个。老夫倒是觉得,与其在这里被动挨打,不如兵行险着。”
“哦?幽泉道友有何高见?”天机子长老看向他。
“星黯的兵力与物资,不可能凭空变出来。沉星渊深处,定有其重要的屯兵点、传送节点或资源仓库。”幽泉魔君紫瞳闪烁,“老夫麾下有几名精擅潜行匿踪的‘幽影卫’,可尝试深入敌后,若能找到并摧毁其关键节点,必能极大缓解正面压力。”
深入敌后,九死一生。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可能改变战局的大胆想法。
“风险太大。”玉衡子摇头,“沉星渊深处环境更加恶劣,且必有重兵把守,寻常潜行手段恐怕难以接近。即便成功,也未必能造成足够破坏。”
“寻常手段自然不行。”幽泉魔君嘿然一笑,目光转向林枫,“但若是有林长老的钥匙之力相助呢?钥匙既能定鼎法则,或许也能……短暂地‘屏蔽’或‘扭曲’特定区域的法则感应,为潜行者创造机会?而且,林长老对星黯意念的感应最为敏锐,或可提前预警危险。”
将林枫也卷入如此危险的敌后破坏行动?众人目光顿时聚焦。
林枫眉头微皱。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但若成功,收益也极其巨大。他回想起之前“溯源”行动时,对星黯意识集合体深处那混乱景象的一瞥,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沉星渊深处,或许不仅仅有星黯的军事节点,还可能隐藏着与“钥匙孔”阵列、甚至与源初之门更直接相关的秘密。
“可以考虑。”林枫缓缓开口,并未被风险吓退,“但需要更周密的计划。不仅要破坏节点,最好能趁机获取更多关于星黯部署、乃至其意识集合体核心的情报。另外,我需要时间,与天衍宗、玄机阁的大师们,先尝试将钥匙之力与聚星台大阵进行初步融合,增强防御,为敌后行动创造更稳定的后方。”
见林枫竟有应允之意,幽泉魔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赞赏:“好!林长老果然有胆魄!计划细节,我们稍后再详议。至于融合大阵之事,老夫九幽魔宫也有一些独特的‘幽冥镇魂石’,对稳固神魂、抵抗侵蚀颇有奇效,或可一并融入阵法。”
会议达成初步意向:一方面,由林枫牵头,联合天衍宗、玄机阁、九幽魔宫,尝试增强聚星台大阵;另一方面,开始秘密筹划敌后破坏行动。
接下来的数日,林枫几乎不眠不休。他往返于聚星台核心阵眼与天衍宗、玄机阁的临时工坊之间,与阵元子、巧工真人以及九幽魔宫派来的炼器大师,反复推演、试验。过程异常艰难,源初之钥的力量层次太高,且与林枫自身绑定太深,很难完美地转化为外置的阵法能量。多次试验失败,甚至差点引发阵法反噬。
但林枫没有放弃,他不断调整思路,不再追求完全“复制”钥匙之力,而是尝试将其特定的“意蕴频率”与“道韵纹路”,以符文和阵纹的形式,“拓印”或“共鸣”到聚星台大阵的特定节点上。
终于,在消耗了海量珍稀材料与众人无数心血后,他们在聚星台大阵的“天枢”、“天璇”两个核心节点上,成功嵌入了由林枫以自身精血与元神之力为引、融合钥匙“稳定”与“平衡”道韵的“星钥阵纹”。当阵纹激活时,这两个节点周围的阵法光幕,明显变得更加凝实、稳定,对阴影侵蚀与混乱意念的抵抗力大幅提升,甚至能主动“排斥”和“净化”靠近的负面能量。
虽然只是局部增强,且需要林枫定期注入力量维持,但效果立竿见影。聚星台正面的防守压力为之一轻。
就在星钥阵纹成功激活的当晚,林枫正在阵眼处调息恢复,忽然,识海中的源初之钥虚影,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并非受到攻击或威胁,而是一种……共鸣!一种仿佛源自血脉深处、来自无尽时空彼端的古老呼唤与共鸣!
这共鸣的源头,并非来自星黯的方向,而是来自……沉星渊更深处,那片连星辰残骸都几乎消失、唯有永恒黑暗与混乱法则的绝对核心区域!
钥匙虚影的光芒自主流转,那些林枫尚未完全理解、甚至从未亮起过的古老纹路,此刻竟闪烁着微光,仿佛在回应那深处的呼唤。
与此同时,林枫感觉到自己刚刚布下的“星钥阵纹”,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同频的波动,与聚星台大阵本身蕴含的、源自上古星辰碎片的古老星力,产生了奇异的交织。
“这是……”林枫霍然起身,望向沉星渊深处的绝对黑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沉星渊的核心,那传说中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归墟奇点”附近,不仅仅有星黯的据点,还存在着……另一枚“源初之钥”的碎片?或者,是与钥匙同源、甚至更加古老的遗物?
钥匙的共鸣越来越强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苍凉与……期待。
林枫强行压下立刻前往探查的冲动。此时前线战事吃紧,敌后行动尚未准备妥当,贸然深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这一发现,无疑为即将进行的敌后破坏行动,增添了无法估量的变数与……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立刻将这一异状,通过最隐秘的渠道,告知了北辰天尊、天机子长老以及幽泉魔君等少数核心决策者。
消息传回,引发了高层震动。
“另一枚钥匙碎片?或同源遗物?”北辰天尊的投影目光灼灼,“若真如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完整的钥匙,或许才能真正对抗星黯的意识集合体,掌控‘开门’的主动权!”
“沉星渊核心……那里是连上古大能都讳莫如深的绝地。”天机子长老神色无比严肃,“星黯将重要节点设在那里,本就蹊跷。若再有钥匙相关遗物……此行凶险,恐十倍于先前预估。”
幽泉魔君却显得异常兴奋:“富贵险中求!若真能取得另一枚钥匙碎片,此战大局可定!甚至,未来星海格局,都将因此改变!林长老,你的钥匙既然与之共鸣,便是天命所归!计划必须提前,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林枫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识海中钥匙虚影那持续的、带着指引意味的共鸣,做出了决定:
“准备行动吧。但目标需要修正——不仅是破坏星黯节点,更要探寻钥匙共鸣的源头。此行,我亲自去。”
他知道,这或许是揭开源初之钥全部秘密、乃至彻底扭转与星黯战争局面的关键一步。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是真正的归墟边缘,他也必须前往。
深渊的回响,古钥的共鸣,将引领他走向沉星渊最黑暗的深处,那里,或许隐藏着一切的起点与终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