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雪松香薰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薛一楠收起玩笑的神色,拿起桌上的催眠怀表,指尖轻轻转动,怀表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看着封景辰放松下来的侧脸,心里默默想:封氏集团的这场风波,怕是要开始了。
诊室内的安神雪松薰香还剩最后一截,袅袅青烟在晨光里飘得缓慢,却压不住空气里的紧绷。
封景辰瘫坐在诊床上,米白色的棉质诊单已经洇出大半圈深色汗渍,她垂着头,指尖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巾,反复擦拭着额头的汗。
那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钻进风衣领口,连耳后的碎发都黏在了皮肤上,呼吸声粗重得像刚跑完一场长跑。
薛一楠手里捏着心电监测仪吐出来的纸条,指尖在波动剧烈的波形上反复摩挲,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自己看,心率波动比上次差了近十个点,这次才二十八分钟就醒了,比在瑞士最后一次还少十二分钟!”
她把监测纸往桌上一拍,纸角弹起又落下,“你最近是不是又熬通宵?封俊成搞事你就跟着耗身体?”
封景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刚从催眠里挣脱的沙哑,抬手扯了扯风衣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没事,早料到他会来这手...子公司破产的戏码,得演得像点。”
她说话时眼神有点虚,指尖撑在诊床上才勉强坐直,显然还没缓过劲。
“演?”薛一楠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你把自己烧到三十八度也叫演?”
“我花五年把你从五分钟惊醒调到四十分钟,现在倒好,直接退回三年前!封景辰,你这是拿命在赌!”
封景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怔,随即偏头躲开她的手,从随身的黑色手包里掏出份文件。
皮质封面烫着银灰色的“爵境”二字,边角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把文件往薛一楠面前一推,声音沉了些,“爵境是我在江城的底牌,现在需要个干净的幕后老板。”
“你是海归心理医生,身份够中立,没人会把你和封家扯上关系。”
薛一楠没接文件,反而双手抱胸,盯着她泛白的嘴唇,“我答应帮你,但你得加复诊...”
“每月一天变两天,不管你在忙什么,就算爬也要爬来我这!”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我不是要拦你,是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住封俊成接下来的招数。”
封景辰盯着她皱紧的眉,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个浅弧,眉梢挑了挑,“薛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以前在瑞士,你可不是这样。”
“以前你没拿命当儿戏!”薛一楠把文件抓过来,指尖捏得封面微微变形,“我看你是算准了我会担心,故意装虚弱?”
“装没装,你看监测数据就知道。”封景辰无奈地轻叹口气,靠在诊床靠背里,闭上眼睛缓了缓,“好,依你,复诊日子你定。”
“要是封家查到我来你这...你就如实说,不用瞒。”
薛一楠手里的动作顿住,“你不怕他们拿你心理问题要挟?”
“怕什么。”封景辰睁开眼,眼底闪过丝狡黠,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不给他们露点破绽,他们怎么会放松警惕?”
“封俊成那伙人,就喜欢抓着别人的弱点穷追猛打...我越‘脆弱’,他们越容易栽跟头。”
薛一楠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语塞。
封景辰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连自己的“弱点”都成了诱饵。
她翻开文件,指尖划过“爵境”的运营资料,忽然觉得手里的纸重得很,“行,文件我会看,有需要,随时找我。”
封景辰满意地扬起嘴角,伸手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动作还是有点虚,指尖碰了好几次才抓住衣摆。
她把大衣往肩上一披,没拉拉链,风衣领口扫过门框时,留下缕淡淡的雪松味,“别急,快有消息了。”
薛一楠猛地抬头,想问“什么消息”,可诊室门已经“咔嗒”一声关上了。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爵境”文件,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她太清楚封景辰的意思了,“消息”一定和林冉有关。
阳光从百叶窗照进来,在文件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爵境”二字,忽然觉得,回国后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江城的夜色裹着江风,吹得绯夜?obsidian清吧的霓虹灯牌泛着细碎的光。
清吧坐落在江边的文创园内,玻璃门推开时,先飘出缕混合着威士忌与橙花的香气,紧接着是低缓的爵士乐,萨克斯的旋律绕着天花板上的鎏金吊灯打了个转,落在吧台前的黄铜扶手上。
薛一楠站在门口,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的雏菊耳钉。
她换了身衣服,白天的米白色职业套装换成了黑色缎面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隐约能看到锁骨处的小痣,和白天温柔的心理医生判若两人。
“薛医生?”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迎上来,胸针上“J&c”的银色标志在暗紫色灯光下闪了闪,“我是michael,J&c集团营销部部长,封总特意交代我等您。”
他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指尖指甲修剪得整齐,“您能来,可算解了我燃眉之急,这清吧我三个月才来巡一次,哪懂怎么管。”
薛一楠接过名片,指尖蹭过烫金的“michael”的名字,忽然笑了,“封景辰倒是会找人,把J&c的营销部长派来当‘名义负责人’。”
michael也笑,引着她往吧台后的办公室走,“boss说,薛医生您在瑞士管过‘雾凇’,懂行。”
“而且这绯夜的位置您也瞧见了,临江观景,客群都是江城的精英,后续和爵境的合作,还得靠您搭线。”
办公室不大,却摆着张真皮沙发,茶几上放着份皮质封面的合同,旁边压着支钢笔——和薛一楠诊室里的是同一个牌子。
“您看看合同。”michael把合同推过来,“名义上我是负责人,但日常管理、酒单更新、员工排班,全归您说了算。”
“营业额每月结算,给您留三成,boss特意交代,这部分不算在您的诊疗费里,是绯夜给您的‘管理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