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吧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雪融镇的除夕夜,来得比往年更热闹些。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吻别了雪融镇最高的了望塔尖。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如同无数支柔软的毛笔,在渐暗的天幕上勾勒着安宁与丰足。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糕点的甜香、炖肉的浓香,还有松枝和墨汁混合的清新气味——那是孩子们正在门口笨拙又认真地贴着春联和窗花。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点!对对对!”王磊扶着梯子,仰头指挥着门上悬挂大红灯笼的潜龙卫士兵。他如今是雪融镇实际的大管家,虽忙碌,脸上却总带着踏实满足的笑意。

“王先生,您瞧这‘福’字,我剪得可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一张略显歪扭,但充满童趣的剪纸跑过来,脸上满是期盼。

王磊接过,仔细端详,眼中满是赞赏:“好,真好!这蝙蝠和石榴,寓意‘多福多寿’,玲丫头的手是越来越巧了!快拿回去贴窗上!”

女孩欢天喜地地跑了。王磊转头,看见凤莲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念北,正站在学堂门口笑望着他。念北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凤莲如今帮着管理学堂和一部分账目,气度越发沉静温婉,眉眼间尽是为人母的温柔与满足。

“都安排妥当了?”凤莲走上前,轻声问。

“嗯,巡逻队加了双岗,食堂给值守的弟兄们送了年夜饭,戏台那边也布置得差不多了。”王磊自然地接过念北,小家伙在他怀里咯咯直笑,“走吧,沈大人他们估计都快到了。”

镇中心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榆树下,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小墨子带着他的工兵营,巧妙地利用蒸汽机和电线,将数十盏大红灯笼挂在枝桠间,照得树下分外亮亮,却又比烛火多了几分稳定与温暖。一个简易却结实的木台搭了起来,披红挂彩,颇有气势。

天还没擦黑,镇口的老榆树下就搭起了戏台。潜龙卫的士兵们扛来木板当台面,工匠们连夜钉了彩灯架子,连学堂的孩子们都跑来帮忙,把剪纸画贴在戏台柱子上——有“年年有余”的胖娃娃,有“五谷丰登”的稻穗,还有沈玦教他们画的蒸汽火车,车头上顶着个大红绣球,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笑。

“沈大哥,你看这灯笼够亮不?”王磊踩着梯子,往架子上挂走马灯,灯罩上画着《雪融镇开矿图》,转起来时,铁矿、高炉、铁轨连成一串,像活的一样。

沈玦站在台下,仰头看了看:“再往左边挪挪,别挡着戏台的横批。”横批是苏婉写的,“岁稔时和”四个大字,笔锋刚劲,倒不像个姑娘家的笔迹。

苏婉正蹲在地上,给戏服描金线。她手里拿着沈玦从京城带回来的金粉,往《杜十娘》的水袖上抹:“大人,您这金粉太细了,描出来跟真的一样。”

“京城戏班的师傅说,杜十娘的首饰得亮眼,才衬得出她后来怒沉百宝箱的决绝。”沈玦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勾勒花纹,“待会儿试穿戏服,可得小心别蹭掉了。”

“放心吧。”苏婉笑了,“我早让凤莲姑娘缝了里衬,金粉沾在上面,就掉不下来了。”

不远处,凤莲正和几个妇人忙着蒸年糕。大铁锅里冒着白汽,糯米的甜香混着桂花糖的味道飘过来,勾得孩子们围着灶台打转。念北被孙禄的母亲抱着,小手抓着块刚出锅的米糕,吃得满脸都是糖霜,引得众人哈哈直笑。

“凤莲妹子,你这年糕蒸得可真闹腾!”孙禄的母亲用手帕给念北擦脸,“比我在江南老家那里做的还香。”

凤莲脸上微红:“是王大哥说,加了点高炉烧的白糖,比红糖甜些。”她往蒸笼里撒桂花时,眼角瞥见王磊正站在戏台边看她,慌忙低下头,耳根子红得像红灯笼似的。

戏台后面的空地上,五福和孙禄正背着相声台词。五福穿着件新的墨兰长衫,手里攥着相声稿子,念得磕磕绊绊:“瘦猴,你说这雪融镇的年,咋比黑风寨的强百倍呢?”

孙禄踹了他一脚:“叫我孙禄!还有,不是‘强百倍’,是‘强万倍’!得有气势!”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想当年在黑风寨,除夕夜就啃个冻窝头,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可不是嘛!”五福拍着大腿,“去年这时候,我还在风字营的破帐篷里发抖,今年就能站在戏台上演相声,这日子,跟做梦似的!”

两人正说得热闹,陆青提着个红布包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你们看……这衣裳合身不?”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件花木兰的戏服,红袄绿裙,裙摆上绣着箭囊,“苏姑娘说,得勒紧腰才像姑娘家,可我这腰……”

五福凑过去一看,笑得直不起腰:“陆大哥,你这体格,扮上了不像花木兰,倒像个扛着枪的母夜叉!”

陆青脸一沉,作势要打,孙禄连忙拦住:“别闹别闹,陆大哥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再说了,谁规定花木兰不能壮实点?保家卫国,就得有这体格!”

陆青这才作罢,却还是对着镜子比划:“这发髻怎么梳?

“我来!”凤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支银簪,“我给你梳个男子发髻。”她手指灵巧,三两下就把陆青的头发绾成个利落的髻,插上银簪,又把头发包在外面,系上红绸带,“你看,这不是挺好?”

陆青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有几分英气,忍不住笑了:“多谢凤莲姑娘,不然我这戏怕是演不成了。”

戏台另一边,无尘正摆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个黑布盖着的木盒。小墨子凑过去,想掀开看看,被他一把按住:“别碰,这是魔术的秘诀,得等上台才亮出来。”

“还能有啥秘诀?”小墨子撇撇嘴,“是不是跟我那蒸汽机关似的,藏着齿轮?”他转身从工具箱里掏出个铁家伙,像个小炮仗,“你看我这个,待会儿点着了,能喷出五色火花,比烟花还好看!”

无尘挑眉:“哦?不用火药?”

“用的是镁粉和铁屑,按比例配的,安全得很!”小墨子得意地晃了晃,“我在辽东试过,喷出来的光映在雪上,能把半边天都照亮!”

秦虎扛着柄大刀走过来,刀身被磨得锃亮,映着他黝黑的脸:“小墨子,你那玩意儿离我远点,别烧着我的刀。”他是去年从北境军转来雪融镇的,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这会儿正对着树干比划招式,“待会儿我演《武松打虎》,得让大伙儿看看,咱雪融镇不光有机器,还有硬功夫!”

“秦大哥这刀耍得,比京营里的教头还利落!”路过的潜龙卫士兵喊道,“待会儿演完了,可得教教我们!”

秦虎哈哈大笑:“没问题!等过了年,我就开个武馆,免费教!”

说话间,天彻底黑了。

镇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小吃街那边飘来阵阵香味——有孙禄母亲炸的江南酥糖,有五福烤的铁架羊肉,还有食堂郑大师傅熬的腊八粥,里面放了雪融镇自产的红豆、花生,甜得暖心。孩子们提着花灯在街上游荡,有纸糊的兔子灯,有竹编的走马灯,还有小墨子做的“蒸汽灯”,烧着酒精,灯芯转起来像个小风车,引得一群孩子跟着跑。

正闹着,王磊骑着辆自制自行车冲过来,车后座捆着个大喇叭,是用蒸汽机车的废零件改的。“都听着!”他捏着喇叭喊,“食堂的饺子包好了一半,卢老太太让婆娘们都去搭把手!孩子们别瞎跑,一会儿放烟花,秦虎大哥看着呢!”

“知道啦!”孩子们齐声应着,却没一个动地方,都围着陈大娘的糖稀桶,吵着要做小火车形状的糖画。陈大娘被缠得没法子,只好拿起铜勺,在青石板上画起来,糖浆一落,立刻凝成了亮晶晶的铁轨,再添个圆滚滚的车头,引得孩子们“哇”声一片。

婆娘们挎着篮子往食堂走,孙大娘边走边跟卢老太太说:“我今早在饺子里包了十二个铜钱,谁吃到了,明年准能发大财。”卢老太太接话:“我包了八个红枣,专给没出阁的姑娘吃,吃了早遇着好人家。”苏婉跟在后面,脸红红的,手里还攥着块没剪完的“鸳鸯”剪纸。

天渐渐黑透了,老榆树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蒸汽灯笼的光透过齿轮骨架,在地上投下转动的影子,像无数个小太阳在跳。小吃街的摊子全摆开了,陈大娘的糖画、卢老太太的炸糕、矿工老张的卤豆干、铁匠铺李师傅的烤红薯……香气能飘到镇口,连巡逻的潜龙卫都忍不住停下脚,掏出铜板买块炸糕。

“铛——铛——”蒸汽钟敲了八下,戏台的汽灯“噗”地亮了,黄澄澄的光把整个老榆树都完全罩住。苏婉和凤莲手拉手走上台,苏婉的水红褶裙在灯下泛着光,凤莲的石榴红棉袄像团小火苗。

“沈大哥,时辰差不多了,该开场了!”王磊跑过来,手里拿着节目单,上面的墨迹还新鲜着,“第一出是你和苏姑娘的《杜十娘》,我让孩子们去催催观众了。”

沈玦点点头,往后台走去。苏婉已经换好了戏服,水红色的长裙,外罩白纱披风,头上插着珠钗,见了他,眼睛亮了亮:“大人,您这扮相……真像那么回事。”

沈玦穿着件宝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是按京城里公子哥的样式做的。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第一次唱京剧,别跑调才好。”

“放心吧,”苏婉递给他一把折扇,“我爹以前总唱这出,我跟着听了几百遍,错不了。”

戏台前的人越来越多,老榆树底下挤满了看客。潜龙卫的士兵搬来长凳,让老人和孩子坐着,年轻人就站在后面,手里捧着小吃,说说笑笑,等着开场。

“铛铛铛——”

雪融镇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苏婉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去,带着笑意,“今儿个除夕,咱不聊铁轨,不聊高炉,就图个热闹,图个高兴!第一个节目,有请沈玦大人和我,给大伙儿唱段《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三声锣响过后,戏台上的灯亮了。沈玦和苏婉并肩走上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念白)月照钱塘,风摇画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沈玦开口时,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几分公子哥的慵懒,倒真有几分李甲的模样。

苏婉垂下眼,水袖轻挥:“(唱)郎君啊,你可知这箱中物,是我十年血泪藏……”她的嗓音清亮,唱到动情处,眼尾泛红,竟引得台下几个妇人偷偷抹泪。

“好!”王磊第一个鼓掌叫好,手里的花生壳都扔了一地,“苏姑娘这嗓子,比戏班的名角还好听!”众人也跟着掌声热烈起来。

凤莲坐在他旁边,手里抱着念北,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眼里却跟着苏婉的唱腔发亮——她以前只在村里听过秧歌调,哪见过这样的戏,只觉得那水袖一甩,就像把心里的话都唱出来了。

戏台上,沈玦唱到李甲变心时,故意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虚伪:“(唱)十娘莫怪,不是我负心,实是那孙富势大……”

“呸!这负心汉!”台下五福忍不住骂了一声,手里的烤羊肉差点掉地上,“要是换了我,肯定把孙富揍一顿,带着十娘远走高飞!”

孙禄在他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别吵,看戏呢!”可自己却也忍不住瞪着台上的沈玦,仿佛那就是真的李甲。

到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段落,苏婉猛地掀开台上的木箱,里面的“珠宝”(其实是琉璃珠子)滚了一地,她望着沈玦,眼神里又悲又怒:“(唱)从此不做风尘女,宁沉江底保清白!”说罢,竟真的把一捧珠子撒到台下,引得孩子们追着去捡。

“好!”台下掌声雷动,连平日里最严肃的潜龙卫队长都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

沈玦和苏婉鞠躬下台时,苏婉的脸颊还红着:“大人,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

一段唱完,台下掌声经久不息。沈玦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苏婉笑道:“多亏你带着,不然我准跑调。”苏婉回礼:“沈大哥底子好,多唱几次就成角儿了。”

“恰到好处。”沈玦递过一杯水,“杜十娘的刚烈,就得这样才对。”

接下来是王磊和凤莲的《卖油郎独占花魁》。王磊穿着件粗布短褂,肩上搭着个油桶(其实是掏空的竹筒),学着卖油郎的样子,弓着腰走台步,逗得台下直笑。凤莲扮的花魁,穿着粉色长裙,头上插着绢花,明明是第一次唱戏,却被王磊逗得频频笑场,反倒添了几分娇憨。

“(唱)公子不必多惆怅,贫郎自有热心肠……”王磊唱到动情处,竟忘了词,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索性直白道,“反正我就是想对她好,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台下哄堂大笑,凤莲的脸却红透了,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唱)油郎心意我知晓,愿随君去度寻常……”

等两人下台,王磊还在挠头:“我是不是唱砸了?”

“没有,”凤莲小声道,“这样挺好的,像咱们自己的故事。”

王磊一愣,随即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对,就是咱们自己的故事。”

陆青的《木兰从军》上场时,台下顿时安静了。他穿着红袄绿裙,却故意迈着大步,唱到“万里赴戎机”时,还拔出腰间的木剑(怕伤人,换成了木头做的),耍了套真功夫,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唱)谁说女子不如男,披甲上阵也扬威!”陆青唱到这句时,故意提高了嗓门,声音洪亮,竟真有几分花木兰的英气。

“陆大哥这嗓子,不去唱戏可惜了!”五福在台下喊,“就是这裙子太碍事,劈叉都不利索!”

陆青瞪了他一眼,却在转身时没留神,裙摆勾住了戏台的钉子,差点摔个趔趄,引得台下笑成一片。他索性顺势做了个“卧鱼”的动作,反倒圆了场,下台时还不忘对五福扬了扬下巴,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五福和孙禄的相声,是整场最热闹的。五福和孙禄往台上一站,先给台下鞠了个躬。五福嗓门大:“今儿个咱不说别的,就说这雪融镇的‘奇事’!”孙禄接话:“哦?有啥奇事?是火车能上天,还是高炉能下蛋?”

“比那还奇!”五福道,“想当年咱雪融镇,冬天冷得能冻掉鼻子,住的是草棚子,吃的是冻窝头;现如今,住的是砖瓦房,冬天有暖炕,吃的是白面馒头,还有饺子!”

孙禄敲了敲快板:“这算啥奇事?是沈大人带咱干出来的!要我说奇事,是那学堂里的娃娃,以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现在能算火车时刻表,还能画铁轨图纸!”

“对喽!”五福道,“还有苏姑娘,以前是寻父的孤女,现在是教书先生,连英国公府的小姐都不如她懂道理!”

苏婉在台下笑着扔了个纸团:“再胡编排,我可不上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雪融镇的变化数了个遍,从矿工的棉袄到孩子们的书包,从蒸汽机车到新打的水井,桩桩件件都是真事,却比笑话还逗人,台下的笑声就没断过,连无尘道长都捻着胡须直乐。

“去你的!”五福作势要打他,“我说的是最厉害的是铁匠工!你看我打的铁环,能套住风!”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个铁环,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住。

“套住风算啥?”孙禄也不含糊,“我教的孩子,能背《算术歌》!不信叫上来一个?”

话音刚落,孙禄的儿子就从台下跑上来,脆生生地背:“一加一,等于二,铁轨两根铺得直;三加三,等于六,齿轮六个转得疾……”

背到最后,还奶声奶气地加了句:“我爹说,等我长大了,就去开火车!”

台下掌声雷动,孙禄的母亲抹着眼泪笑:“这孩子,没白教。”

无尘的魔术,最是神秘。他从木盒里拿出个空碗,盖上黑布,再掀开时,碗里竟盛满了桂花糕,还冒着热气。他分给前排的孩子,孩子们咬了一口,都喊“甜!”。接着,他又拿出条红绸,撕成碎片,再展开时,竟变成了一串彩灯,往空中一抛,彩灯自己就挂在了戏台的架子上,引得众人惊呼。

“道长这是仙术吧?”有老人喃喃道,“跟画里的神仙似的。”

无尘笑而不语,只是对着台下拱手,袖口的铃铛叮当作响,像在应和众人的赞叹。

小墨子的“科技表演”,把气氛推向了高潮。他把那个铁家伙放在戏台中央,点燃引线,只听“咻”的一声,五色火花从里面喷出来,绿的像翡翠,红的像玛瑙,蓝的像天空,映得整个戏台都亮了。更奇的是,火花落地时,竟变成了漫天的“雪花”(其实是剪碎的彩纸),飘在孩子们的头上,引得他们伸手去接。

“这比京城的烟花还好看!”沈玦身边的苏婉忍不住道,眼睛里映着火花,亮闪闪的。

“明年,我做个更大的!”小墨子在台上喊,“能喷出‘雪融镇’三个字!”

都看过来!”小墨子举着个铁架子跑上台,架子上是个小火车模型,铁轨铺在木板上,旁边还有个微型高炉。“大伙儿看好了!”他转动齿轮,高炉“噗”地喷出红汽,火车头的烟囱冒出白烟,沿着铁轨跑起来,跑到尽头时,突然“哗啦”一声,从车厢里掉出些亮晶晶的糖豆,正落在前排孩子们的手里。

“是糖!”孩子们欢呼着去抢,小墨子得意地朝沈玦眨眼睛——这机关是他琢磨了三天的,用的是蒸汽机车的原理。

最后是秦虎的武术。他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刀光在灯光下连成一片,看得台下人屏住呼吸。他劈、砍、剁、刺,每一招都带着劲风,最后一声大喝,一刀劈在木桩上,“咔嚓”一声,木桩断成两截,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秦大哥好功夫!”孩子们围着他喊,“教我们两招吧!”

秦虎收刀入鞘,擦了擦汗,笑道:“等过了年,天天教!”

戏演完了,可没人舍得走。潜龙卫的士兵搬来几桶好酒,工匠们抬出刚酿好的果酒,妇人们端来年糕、酥糖、烤羊肉,大家围着老榆树坐下,边吃边聊。

“沈大哥,你说咱雪融镇,明年是不是能通到山海关了?”王磊喝了口酒,脸红红的,“到时候,咱的铁轨能铺到京城去不?”

沈玦望着远处的高炉,那里还亮着灯,像是雪融镇的眼睛:“能。只要咱们接着干,别说山海关,就是铺到江南,也不是不可能。”

“那到时候,我就开着火车去江南,接我娘来看雪融镇的花灯。”孙禄给母亲夹了块年糕,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五福啃着羊肉,含糊道:“我要造最好的枪,让潜龙卫的弟兄们都换上,看谁还敢来捣乱!”

苏婉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放烟花,忽然道:“等开春了,我想在学堂开个‘新学’班,教孩子们算算术、画图纸,像小墨子那样,懂机器,懂格物。”

“好主意!”沈玦点头,“我把京城带回来的格物书都给你,不够再让小墨子从辽东捎。”

小墨子立刻接话:“我那里有《蒸汽机原理》,还有《铁路勘测图》,都是洋鬼子写的,我翻译了一半,正好让孩子们帮忙抄。”

无尘喝着茶,慢悠悠道:“我也来凑个热闹,教孩子们认草药,懂些医理,免得生了病不知道咋办。”

陆青和秦虎碰了碰酒杯:“我们俩教武术,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护着镇子,一举两得。”

凤莲抱着已经睡着的念北,轻声道:“我可以教女孩子们织布、做衣裳,咱雪融镇的姑娘,也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连天上的月亮都仿佛被吸引了,从云里钻出来,照着老榆树下的欢声笑语。

王磊推着辆小车走上台,车上是三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大伙儿先吃饺子,暖和暖和!”他喊,“吃完了,咱们放烟花!”

婆娘们早就把碗筷摆好了,长凳拼在一起,像条长龙。沈玦端着碗,刚咬一口饺子,就“咯噔”一声,吐出枚铜钱来。“沈大人中头彩啦!”孙大娘喊着,往他碗里又添了两个饺子,“明年准保官运亨通!”

沈玦笑着把铜钱递给旁边的瘦猴儿子:“给你,沾沾福气。”孩子攥着铜钱,笑得露出豁牙。凤莲吃到了红枣,孙大娘凑过去打趣:“丫头,明年准能找个好婆家!”凤莲脸通红,把枣核吐在手里,偷偷扔了。

陆青吃到了糖块,甜得直咧嘴;五福一口气吃了十个饺子,也没吃到铜钱,急得直挠头;苏婉边吃边给孩子们分饺子,自己碗里的却没动几口;无尘道长慢悠悠地吃着,说这饺子比京城道观里的素饺更有滋味。

正吃着,秦虎突然喊:“快看天上!”

众人抬头,只见第一朵烟花“嗖”地冲上夜空,“砰”地炸开,变成了一朵大牡丹,花瓣上还闪着“雪融镇”三个字——是小墨子的反光镜起了作用。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有火车形状的,有高炉形状的,还有铁轨蜿蜒的,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孩子们捂着耳朵欢呼,大人们举着碗笑,矿工们哼起了《矿工谣》,婆娘们数着烟花的种类,连戏台边的老榆树,都像是在跟着点头。沈玦站在人群里,看着漫天烟火,听着满耳笑语,手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他想起刚到雪融镇的那个冬天,到处是断壁残垣,矿工们眼神空洞,谁也不敢想会有今天。

“沈大哥,”王磊端着碗走过来,碗里还剩两个饺子,“明年开春,咱们把铁路修到长白山,再建个新学堂,让凤莲当校长,苏婉教算术,您看咋样?”

“好啊。”沈玦笑了,“再让五福建个更大的铁匠铺,陆青教孩子们练武,无尘道长开个医馆,秦虎……”

“我就守着镇口,”秦虎接话,“谁要是敢来捣乱,我一棍子把他打跑!”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混着烟花的轰鸣,飘得很远很远。苏婉和凤莲手拉手转着圈,裙摆在雪地里画出好看的弧线;五福和孙禄比赛谁能把烟花棒甩得更亮;小墨子在调试他的新发明,说明年要让烟花里飞出小火车模型。

蒸汽钟敲了十二下,旧岁去,新年到。最后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像颗巨大的星星,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亮亮的。沈玦看着身边这些人——有他带出来的兄弟,有萍水相逢的知己,有从苦难里一起熬过来的乡亲——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年。

没有权谋算计,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热饺子,暖炕头,身边人,和对明天的盼头。

“明年,会更好。”他在心里说。

烟火还在继续,笑声还在回荡,老榆树的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说:是啊,会更好的。这雪融镇的年,还要一年一年,热热闹闹地过下去呢。

沈玦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在京城时,他总想着揪出多少蛀虫,办了多少案子,却从未有过这样踏实的暖。这里没有宫墙,没有权谋,只有一群想好好过日子的人,用钢、用铁轨、用烟火气,一点点把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

“来,干杯!”王磊举起酒杯,“祝咱雪融镇,明年更热闹!”

“干杯!”

众人举杯,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

藏书吧推荐阅读:乱世枭臣医将婿女帝太监最风流国破山河在带崽穿越奸臣一戟平三国吞噬之毒士,始皇拜我为大哥尘雾中的特工从影视剧特种兵一开始仙人只想躺着重生隋末,开局就被瓦岗五虎包围神武太医俏女帝矛盾难以调和大明帝国1627大唐:天上掉下一个翼装飞行驸马刚封了侯,你告诉我天下大乱了?大明:开局我跟朱元璋谈人丁税远东新纪元1630穿越娶了秦香莲建设科技大秦,从时空售货车开始风起刈羽我的谍战岁月探寻六爻之谜,一卦道尽乾坤万象绝色大明:风流公子哥,也太狂了重生大唐之逆袭风云南疆少年走天下天下第一小厮三国:开局董卓入京,逼着我退位清泉明月低武世界开始起兵大秦系列:穿越成嬴虔调教妖孽暴君:军火狂后刘备谋主,算尽天下清客金军南下我北上,赵九南逃我拜相穿越明朝,从最穷国舅开始种田雁断胡天月锦衣行之吕敏传重生1960:我承包了整座大山北宋群英录我的伟大的卫国战争在下九千岁大唐小郎中历史盘点:从王朝末年开始三国之袁术家臣白话三侠五义穿越红楼庶子,我靠科举逆袭大明匹夫抗战:签到军事基地成晋西北霸主
藏书吧搜藏榜:三国:封地爆兵,百万铁骑绕帝都脱了官衣,你跟我一个山贼讲道理?三国:签到三年,成为绝世战神炮灰"攻"养成系统大唐镇国公三国之汉室再兴三国:智诱刘皇叔,军师乃神人相父安心养老,和约阿斗去签战神薛仁贵,大唐第一猛将重生悍卒:开局官府发媳妇将军夫人,请吃回头爷!北宋大法官楚毅本纪之猛将无双女国公种田一二事新闯王穿越大乾,开局就娶三个媳妇蛇蝎太后之男色妖娆唐哀帝,中兴大唐红楼群芳谱大明:让你就藩,没让你立国秦时之七剑传人军婚燃烧:媳妇太彪悍带着系统做胤禛替身南北乱世我种田冷王的金牌宠妃七煞侍魂三国:多子多福,开局燕云十八骑老爹拥兵百万,我狂一点怎么了?三国之巅峰召唤什么时候更新我们家的小静静时空手环:代号025大唐:开局摆地摊卖面膜明末好国舅独治大明医将婿三国:季汉大都督,有妻蔡琰朕实在太难了魂穿史文恭,开局不去曾头市带着淘宝去抗日三国开局就送大礼包五姓嫡脉:躺赢大唐超神狂兵大唐,开局向李二退婚乌龙召唤:冷情妈咪圣雄之名田园大唐凰啼山河大唐最强路人甲北宋,我家仆役越买越多时势造英雄,君子当有龙蛇之变
藏书吧最新小说:三国:开局成为曹营原始股明末烽火淬刃贪官求死,皇帝哭求我别死!我存在的时间:穿梭时间拯救历史杀戮如歌:我在日本战国做大名从边将到帝王:李氏的逆袭路穿越三国之我全家都到齐了每天一点强化值,娇妻直呼受不了谋定天下:三国乱世异闻录家父李承乾,我为您走完那条路我大哥,吕奉先莽穿新朝三国:开局绑定大宝备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我在红楼当社畜朱门浮沉众生相大明:朱元璋,站住,还我血汗钱大秦:我的签到能增幅红楼:迎娶秦可卿后,我君临天下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烟云城秘录:凤谋天下明朝皇帝多奇葩不缺我一个躺平县令系统:基建狂魔逆袭帝师从睢阳突围到再造大唐东赵国开拓史志阴山血咒:玄甲冥约眼里乾坤:三国乱世携带空间我在大宋当县令之破产兄弟别搞事穿越三国:张苞崛起变身公主:从女帝到诸天仙朝梦红楼,红楼梦大秦:我的系统越花钱越强红楼梦:签到系统,林妹妹爱了红楼:贾宝玉,想跑?没门!洪荒:人道称雄,女娲乐了洪武剑圣大秦:黑化扶苏,杀天下无人反秦晚清之再造华夏揣着超市穿古代:零食可乐换万两怒爆百万骑,我带貂蝉,杀穿三国咸鱼黄袍加身,竟然让我当昏君剑振山河:我以谋略定乾坤风流民国风流事儿遭雷劈之后的那些年大宋国运绑定系统为奴六年,女帝哭求我造反!晚唐,开局拥有800魏博牙兵政哥以六城为礼,我灭六国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