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回到别墅时天还未全黑，车子停进地下车库，她和秦大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刚才在夜未央仓库补货顺利，监控已恢复，线路正常，水果也码放得整整齐齐。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她心里清楚，这种“顺利”太过依赖系统，而系统终究不是万能的——它只能提供物资，无法应对人心与局势的变幻。
走出电梯后，她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秦大站在门口问是否要泡茶，她摇头拒绝。
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转声。
她靠在沙发背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暮四叔电话里的语气——从最初的质问，到后来的妥协，最后那句“你比我想的厉害”。
这话听着像夸奖，可她听出了另一层意味：他们开始正视她了，但依然不够真正信服。
暗琳组织里的人个个老练世故，刹二叔、息三姨哪一个不是历经风浪？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突然被推上接班人的位置，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质疑。
更何况，外头还有不少人盯着夜未央这块地盘。供货商断货的背后显然有势力操纵，如今她接手掌控，等于当众打了对方的脸。对方绝不会就此罢休。
单靠强硬手段压不住场面。首都这地方水深复杂，规则繁多，稍有不慎就会踩中雷区。
她需要一道合法的屏障。
不为遮掩什么，而是为了自保。万一哪天有人举报她非法经营、偷税漏税，甚至扣上涉黑的帽子，她必须有个人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发声。
她想到了李律师。
南城时期，所有合同都是他经手审核的。那人话不多，做事稳妥，有原则也有底线，从不打听不该知道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曾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帮过他，这份情，她信得过。
秦雨拿起手机，翻出联系人，找到“李律”两个字，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喂，秦小姐？”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些许南方口音。
“是我。”她说，“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对方顿了顿，“方便，刚忙完手头的事。”
“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她坐直了些，“你愿不愿意来首都发展？继续跟着我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来首都？”他的语气谨慎，“具体做什么？”
“还是老本行。”她说，“法律相关的工作。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律师，帮我处理合同、合规、公司注册这些事务，以后可能还会涉及一些纠纷调解。”
“你是说……专职为你服务？”
“对。”她答得干脆，“我会给你独立办公室，团队由你组建，人事权归你。薪酬按市场价三倍起步，年终另有分红。”
李律师没有立刻回应。
她明白他在顾虑什么。
他年纪不小，家中拖家带口，搬家不是小事。妻子的工作、孩子的上学、老人的医疗，每一项都得安排妥当。
果然，下一秒他就问：“如果我过去，家人怎么安置？”
“住房我来安排。”她说，“市中心公寓，学区房也可以。配一辆车，上下班接送。孩子入学的事，我会对接教育局，确保顺利入学。老人方面，我会安排专业护工照料。”
“听起来条件很好。”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但我还是要听你一句实话——你现在的行业性质，到底如何？”
秦雨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做的事，外面看或许不算干净。夜总会、赌场、KtV这类行业，确实处在灰色地带。”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但我所求的，从来不是称霸或敛财。我只是想活下去，活得像个人。”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让他自己消化。
十几秒后，李律师开口：“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但这事我不能一个人决定，得跟家里商量。”
“当然。”秦雨点头，“这不是小事。你今晚好好跟家人谈，明天给我个准信就行。”
“我会认真考虑。”他说。
“等你消息。”秦雨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映出她的脸。
她将手机放回茶几，身体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