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潮声
第十章：外滩摆摊，国货初响
清晨的外滩刚褪去晨雾，易中河就带着赵老板、张叔和几个工人，推着两辆木板车往汇丰银行对面的空地走。车上堆着刚织好的棉布，雪白雪白的布面在晨光里泛着软光，边角处用红绳系着小卡片，写着“同福纱厂国货布，一尺两文钱”。
“把布都展开，挂在竹竿上，”易中河指挥着工人搭架子，“再把之前的旧布和洋布也摆出来，让大家看看对比。”
张叔抱着一摞洋布，脸上有点犯怵：“易先生，咱们在汇丰银行对面摆摊，会不会被巡捕赶啊？昨天那洋大班的脸色，可难看了。”
“赶就赶，赶了咱们再换地方，”易中河把一块国货布和一块洋布并排放好，“但今天必须在这儿摆——让进进出出汇丰银行的人看看，咱们中国人也能织出好布，不用总买洋人的东西！”
刚把摊子摆好，就有路过的行人围了过来。一个穿旗袍的妇人拿起国货布，轻轻摸了摸：“这布看着倒白，就是不知道结不结实？之前买过土布，洗两次就破了。”
“您放心洗，”赵老板赶紧上前，指着布的纹路，“咱们这布用的是新纺的棉纱，织得密，您就算做件旗袍，穿两年都不会破。您看这洋布，看着细，其实纱线松，洗一次就变形。”
妇人将信将疑，又问：“那价格呢？比洋布便宜多少？”
“洋布一尺三文五，咱们这布一尺两文，便宜近一半，”易中河递过一把剪刀，“您要是不信，剪一小块回去洗，洗坏了算我们的！”
这话让妇人动了心，当即买了两丈布，说要给女儿做件新棉袄。有了第一个顾客，后面的人也跟着围上来，有的摸布质，有的问价格，还有的拿着洋布和国货布反复对比。
“我要三丈！给家里人做新裤子！”一个穿短打的车夫挤进人群，手里攥着几枚铜板，“洋布太贵了，咱们这国货布便宜又结实，正好合适！”
不一会儿，摊子前就排起了小长队。易中河忙着收钱，赵老板和工人忙着剪布、包布，张叔则拿着小卡片，给路过的人讲解：“这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纱厂织的布，没有洋人的中间价，所以便宜——大家多买国货，咱们自己的厂子才能活下去！”
正忙得热火朝天，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昨天的巡捕长，带着两个巡捕过来了。围在摊子前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悄悄往后退，怕惹麻烦。
易中河放下手里的钱袋，迎了上去：“巡捕先生，我们在这儿卖国货布，没占道，没闹事，应该不碍着规矩吧？”
巡捕长勒住马，目光扫过摊子上的棉布，又看了看排队的行人，沉默了片刻，说：“别挡着路人，也别吵到洋行的人，卖完这拨就走。”说完，竟带着巡捕往别处去了。
人群里爆发出低低的欢呼，买布的人更踊跃了。一个戴瓜皮帽的商人挤过来，直接订了五十丈布：“我是开布庄的，你们这布质量好，价格低，以后我布庄就卖你们的国货布！”
赵老板激动得手都在抖，赶紧拿出账本记下：“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们一定按时给您送货，保证质量！”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辆木板车上的布卖得只剩几匹。易中河拿着钱袋，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铜板和银元——这是同福纱厂复工以来，第一次赚这么多钱。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汇丰银行，门口进进出出的洋人时不时往这边看，脸色不太好看，却没人敢过来找麻烦。
“易先生，咱们成功了！”赵老板抹了把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以后咱们天天来这儿摆摊，把国货布卖到全沪市去！”
“不止全沪市，”易中河看着手里的钱袋，“咱们还要卖到其他城市，让更多人知道同福纱厂，知道中国人的国货！”
正说着，沈墨和皮埃尔先生走了过来。看到摊子前的热闹景象，沈墨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能行！刚才路过汇丰银行，看到约翰在窗口盯着这边，脸都绿了。”
皮埃尔先生也点了点头：“你们的布确实不错，比我在欧洲看到的一些棉布质量还好。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欧洲的商人，他们想看看你们的布，要是合适，说不定能卖到欧洲去。”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张叔激动地说：“卖到欧洲？真的假的？咱们中国人织的布，也能让洋人买？”
“当然能，”易中河拍了拍张叔的肩膀，“只要咱们的布质量好，就不怕没销路。以后，咱们不仅要在沪市卖，还要在全国卖，在全世界卖！”
中午的阳光照在滩上，暖洋洋的。海关大楼的钟声准时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浑厚而响亮，像是在为他们的国货喝彩。易中河看着眼前热闹的摊子，看着身边满脸笑容的同胞，又抬头看向对面的汇丰银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他知道，这只是国货崛起的第一步，往后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外滩的街头，会挂满中国人自己的国货招牌，再也不用看洋人的脸色。
收摊的时候，路过的行人还在问：“明天还来吗？我还想再买几丈布！”
易中河笑着点头：“来！明天咱们还在这儿，卖更多更好的国货布！”
推着空木板车往纱厂走，江风迎面吹来，带着江水的气息和棉布的清香。易中河看着外滩的建筑，汇丰银行的穹顶、海关大楼的钟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知道，自己的外滩故事，还在继续；而属于中国人的国货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