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连孩子都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所以,他们这是……那咱可不能要他们的东西。”吓得文杰一把就把准备偷偷密下的东西,丢了出来。
林洛一看,还是海南那点小礼物,这下忍不住笑了。“不给文文当礼物了。”
要不是心都老了,cp我都要磕起来了。
想到文文,弟弟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咬牙道。“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这让林洛点点头。“还行,比你老叔强多了。”
得到了哥哥的表扬,文杰更开心了,笑嘻嘻地问道:“嘿嘿,那哥哥,这伙人都谁啊?”
他对这些事还挺感兴趣的。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个蟑螂的时候,就证明这已经是蟑螂的家了。
林洛可是知道的,龙潭乡马架子村那伙子事差点把豺狼干翻的人了,于是认真地和弟弟叮嘱道:
“谁?那网可编织得大多了,从市里到各个县,都有他们的人。什么陈斗祥、鞠凤恩、陈丹、李超、王艳、于子、崔松、张守恩——尤其是这个张守恩,你还小,别跟我学,我敢磕碜豺狼是握着他把柄。你要是遇到这张守恩,你就赶紧跑。回头交给哥来处理。”
这个团伙其实不起眼,也就差不多三十多人,豺狼跟他们开干的时候,都没拿他们当回事。
几个土包子,还想霸占一个乡的铁矿,也没拿我柴景玉当回事啊。
但真干起来的时候,人家哔哔掏出来六十多支,长的,短的,制式的都有。
上来就给豺狼干蒙了。
只是,这不是文杰这个孩子该知道的事。
“张守恩是谁啊?”文杰对其他人都有印象,里面有喀左的警察、县里刑警队的,还有法制支队、法院、税务系统的,唯独不认识这个张守恩。
“一个开矿的臭流氓。”林洛对这些人,也不是很上心。
“哪怕他干啥?”弟弟打小就认识这类开矿,抢矿的人,他爹在矿务局上班,接触的都是这些人,所以,并不觉得这类人多可怕。
可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了,林洛揪着弟弟的鼻子。
“因为你金贵了,犯不着跟他沾边了。就这么和你说吧,哥现在开车撞死他,都算他肇事逃逸二百米。但让他给你绑了,咱家找谁哭去。”
君子不立危墙这点事,怎么还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呢。
“哦!”文杰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随后回头看了看哥哥收拾出来的礼物,又问。“所以这几天这些人都是为了讨要方便的?”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多爱你啊。”
文杰想想也对,家人爱自己正常,可那些人最多算是认识,以前都没关心过自己,现在突然关心,就不正常。
可想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什么身份,才加入少先队的小孩子,有些不理解了。“怎么一个个都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啊。就没点为了人民办事的正经人、正经事吗?”
果然,少年强则国强,奈何林洛这少年已经不年少了。
他不想打击弟弟,但就是忍不住心中的鄙夷。“呵呵,喊着‘天下为公’和‘把权力关进笼子里’的,都死得老惨了。”
“啊!!!”这不是孩子想得到的答案。
可真相就是真相,他从不迎合人的期望。
摸着脑袋的林洛,依旧是那个不愿弟弟躲在童话里的无耻大人。“弟弟,你记住‘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从古至今,能做主的人,都在为这点事私事计较,最多把自家私事变成利国利民罢了。”
“啥意思?”这可不是孩子会思考,能思考的问题。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种子自然会开花。
盘膝而坐的林洛,把弟弟拽到了身边。“那这就要说到历史周期律了。”
“那又是啥东西?”这也是文杰没听过的。
“就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呗。”
“不懂。”
弟弟不懂,这个故事却还得听。
戒烟多年的林洛,说起这个话题,就想要抽一根。
奈何,那是不被允许的。
“哎。这个故事,那就得从刚起家的时候说了。当年合作的时候,为了表达诚意,咱们就邀请了黄炎培等五位先生来根据地考察访问。”
“黄炎培这位大教育家,在参观了一遍根据地后,很是触动,就和咱们这面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
“当时,黄炎培诚恳地提出了下列问题:‘我一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够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力。’”
“‘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
“继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
“‘也有因为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渐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弱了。”
一部家国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个周期率。”
“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了些,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个周期率的支配。”
说完这个,林洛停住,给文杰思考的时间。
当哥哥说正经事的时候,弟弟总是很认真的,他是真的思考了很久,可那点可怜的见识,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抬头问道。
“哦,那咱们这面是怎么回答的?”
他相信,那位总会有答案的吧。
只是,知道一切的哥哥,却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这个回答弟弟明显不满意。“哥哥,那谁也不知道吗?那你觉得怎么能跳出来啊?”
这可给林洛问笑了。
“那么有智慧的人都没给出定论,你问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只知道,咱家先完成‘其兴也勃焉’再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相信后人的智慧吧。”
弟弟就更不接受这个答案了。“哥,你这封建思想太严重了。”
谁料,哥哥只是叹了口气。
“哎~世上本无新鲜事,年年新雨滴旧檐。”
真的是我封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