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垂拱殿后阁。
林冲负手立于巨幅地图前,凝视着刚刚标注的各方势力分布——北方金国虎视眈眈,南方宋江、方腊蠢蠢欲动,西北西夏也不安分。
王爷,诸位大人已到齐了。亲卫轻声禀报。
林冲收回目光:
不多时,吴用、朱武、李纲、秦夜等十余位心腹重臣鱼贯而入,分列两侧。众人神色凝重,显然都明白今日议题之重大。
诸位。林冲开门见山,今日请各位来,是要商议国体大事。如今汴京已定,六贼伏诛,但天下未靖。本王思之再三,决定暂不称帝,仍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名总揽军政。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李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既已平定汴京,理应顺天应人,登基称帝,以安天下之心啊!
李大人所言极是。秦夜附和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王爷若不称帝,各方势力必生异心,恐难服众。
林冲看向一直沉默的吴用: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轻摇羽扇:属下赞同王爷之见。此时称帝,弊大于利。
哦?详细道来。林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金人虽在云中受挫,但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南下。若王爷急于称帝,必被金人视为眼中钉,招致全力进攻。
南方宋江、方腊未平,赵构在应天府另立朝廷,自称宋高宗。若王爷称帝,则天下同时有三帝并立,徒增混乱。
吴用环视众人,王爷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天下响应。若骤然称帝,恐有之嫌,失士民之心。
朱武补充道:军师高见。不如暂以大元帅之名行天子之实,待扫平四方,再行禅让之礼,名正言顺地登基。
李纲仍不甘心:大元帅终究是武职,如何总理朝政?礼制上说不通啊!
李大人多虑了。林冲笑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本王已想好,设立元帅府,下设六曹,分管朝政。待局势稳定,再行改制。
见林冲主意已定,众人不再多言,转而商议具体建制。
议事持续到午时,初步确定了新朝的基本架构:
元帅府总揽军政,林冲自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下设六曹,分管吏、户、礼、兵、刑、工;
保留三省制,但实权归元帅府;
地方上暂沿旧制,逐步更替官员......
还有一事。林冲环视众人,国号未定,诸位有何高见?
李纲率先道:王爷起于北平,不如以为国号,取燕赵多慷慨之士之意。
秦夜却摇头:燕乃战国小国,气魄不足。不如称,取之意,彰显正统。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林冲看向一直沉默的吴用:军师可有妙想?
吴用轻抚长须:属下斗胆,以为可暂不立国号。
林冲挑眉。
王爷既暂不称帝,立国号反而画蛇添足。吴用解释道,不如以靖难讨逆元帅府之名行事,既彰显正义,又避免僭越之嫌。
林冲沉思片刻,拍案道:好!就依军师之言。待天下一统,再议国号不迟。
正商议间,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入内:报——!金国使者完颜希尹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林冲与吴用对视一眼:来得正好。传!
不多时,一名身着女真服饰的中年男子昂首而入。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
金国礼部侍郎完颜希尹,见过林大元帅。他行了一个女真礼,不卑不亢。
林冲淡淡道:完颜使者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完颜希尹直入主题:我大金皇帝派我来,是想与元帅商议两国之事。日前云中一战,不过小小误会。我皇愿与元帅修好,共谋发展。
误会?林冲冷笑,完颜宗望率五万大军南下,也是误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冲:元帅初掌大权,内忧外患。若得大金支持,何愁天下不定?元帅可要想清楚!我大金铁骑所向披靡,届时......
届时如何?林冲厉声打断,金人若敢南下,我必亲率大军,直捣黄龙!送客!
侍卫立刻上前,将面色铁青的完颜希尹了出去。
殿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都被林冲的强硬态度所震撼。半晌,李纲才激动地说:王爷壮哉!此等气魄,方显我华夏风骨!
金人狼子野心,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林冲沉声道,诸位,备战吧。北疆恐有大仗要打。
众人肃然领命。林冲转向吴用:军师,耶律大石那边情况如何?
回王爷,耶律将军已整军备战,随时可迎击金兵。但他来信说,金人似乎在秘密调兵,似有大规模南侵之意。
传令耶律大石,务必提高警惕。另调韩世忠率五万精兵北上增援。
得令!
议事结束,众人退去。林冲独留吴用:军师,依你看,金人何时会大举南下?
吴用沉思道:秋高马肥之时,最利骑兵作战。若无意外,金人会在八月前后发动进攻。
还有四个月......林冲喃喃自语,来得及吗?
若全力备战,应当足够。吴用分析道,关键是南方必须尽快平定,否则两线作战,危矣。
林冲点头:传令张所,加快行动。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属下明白。
王爷,夜深了。亲卫轻声提醒。
林冲恍若未闻,依旧凝视着北方。许久,他才低声问道: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暂不称帝,会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亲卫一愣,随即坚定地说:王爷雄才大略,所做决断必有深意。小的虽不懂军国大事,但知道王爷一心为民,天下人迟早会明白的。
林冲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亲卫退下后,林冲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那是妻子张贞娘从北平写来的家书。信中除了家常琐事,还提到北平百姓对他的拥戴,以及对他早日称帝的期盼。
称帝......林冲轻叹一声,将信小心折好收回。
权力如同毒药,尝过的人无不沉迷。但他林冲起兵造反,本为诛杀奸佞,拯救黎民,而非贪图皇位。如今国难当头,更应以大局为重。
再等等......他对着夜空自语,等扫清寰宇,再造太平,再谈其他不迟。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明日还有无数军国大事等着处理。林冲最后望了一眼北方星空,转身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