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在清河城的青石路上,城主府前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官员。他们身着各式官服,三五成群地站着,却罕见地没有往日的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李兄,你可有准备?”一个瘦高个官员低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被问到的中年官员勉强笑了笑,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他的紧张:“自是日夜研读《清河法典》,只是这考核形式闻所未闻,笔试也就罢了,竟还有什么‘政务实操’与‘匿名互评’...”
“我看这就是城主不信任我等!”一个阴沉的声音插入,工坊主赵魁缓步走近,他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诸位同僚为清河呕心沥血,如今却要与那些刚入仕的毛头小子一同接受考核,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番话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站在他身边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赵大人说的是,我等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说考核不合格者,即刻革职查办!”
“不仅如此,家产还要被清查,若有不明来源,一律充公!”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一些官员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而那些平日里清廉有为的官员,则挺直腰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就在这时,城主府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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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的官员。他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天枢,一袭黑衣仿佛融入墙壁的阴影中。
“诸位,”江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起,清河将实行新政首项——《官员考核法》。从此,能者上,庸者下,贪腐者,依法严惩!”
他简短有力的开场白让台下众人心中一凛。几个站在前排的官员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考核分为三部分:笔试考察政策法规理解;实操模拟政务处理;最后是匿名互评,让每一位同僚都有机会评价他人工作表现。”江临顿了顿,刻意让 silence 笼罩全场,“考核结果将直接决定诸位的去留与晋升。现在,考核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官员们有序进入早已布置好的考场。每人按照事先抽取的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桌上已摆放着笔墨与试卷。
赵魁在袖中摸了摸那张写满答案的绢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早已买通了负责试卷保管的小吏,拿到了试题并请人代笔。他自信地展开试卷,然而第一题就让他愣住了。
“请结合《清河法典》第三章第五条,论述三权分立如何在本城政务中具体实施,并举例说明。”
这与他事先得到的试题完全不同!赵魁的手开始发抖,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官员也面露难色,有几个甚至已经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而坐在考场另一侧的年轻官员张允却眼前一亮,这道题正中他专研多日的领域。他深吸一口气,提笔疾书,思路如泉涌般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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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您所料,有人泄露了假试题。”天枢在考场后的暗室中,通过特制的玻璃观察着考场内的一举一动。这种玻璃从内可外看,从外不可内窥,是江临特意为这次考核设计的。
江临冷笑一声:“赵魁那点伎俩,也配在我面前耍弄。他接触的那个小吏,本就是我们故意安排的饵。”
天枢的眼中闪过一串数据流:“目前检测到七名官员表现出异常镇定,与他们的平时能力不符,极有可能也提前获得了试题。需要标记吗?”
“全部记录在案,但不必打草惊蛇。”江临目光冷峻,“我倒要看看,这潭水底下还藏着多少大鱼。”
笔试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当钟声敲响时,有人面带喜色,有人如丧考妣,更多人则是面色凝重。赵魁随着人流走出考场,一把拉住了那个提供试题的小吏。
“怎么回事?试题为什么变了?”他压低声音质问,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小吏一脸惶恐:“赵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今早突然接到通知,试题临时更换,连我们这些保管试卷的人都不知道内容...”
赵魁咬牙切齿,却不敢当场发作,只能狠狠地甩袖离去。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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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政务实操考核在城主府的大厅进行。官员们被随机分配到各种模拟政务场景中,需要当场做出判断和决策。
“城东集市发生火灾,烧毁商铺十余间,作为当值官员,你如何处理?”主考官向一名官员提问。
那官员显然猝不及防,结结巴巴地回答:“立即...立即组织救火,然后,然后上报...”
“具体措施是什么?如何安置受灾商户?如何防止火势蔓延?赔偿方案如何?”主考官一连串的问题让那名官员彻底懵在原地。
轮到赵魁时,他抽到的题目是:“有商队举报在城外交货时遭土匪抢劫,损失货物价值五千两,你作为主管官员将如何应对?”
赵魁心中窃喜,这正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地回答:“立即派兵剿匪,追回货物,同时加强城防,确保...”
“商队并未报案,你是从何得知被劫货物价值五千两的?”主考官突然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
赵魁顿时语塞,额头渗出冷汗。这个细节是他从手下那里得知的,而那手下正是参与这次抢劫的同谋之一。
“我...我只是猜测...”他支支吾吾地辩解。
主考官在册子上重重划了一笔,不再多言。赵魁感到双腿发软,他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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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官员们感到不安的是第三项考核——匿名互评。每人被分配到一间独立的小隔间,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名册和特制的笔墨。他们需要对同僚进行评价,笔迹会由特殊药水处理后变得统一,确保真正的匿名性。
“匿名互评简直是笑话,”赵魁在隔间内冷笑一声,“正好借此机会除掉那几个碍眼的家伙。”
他提笔就在几个廉洁官员的名册上写下一连串“罪状”:“张允,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李默,贪污公款,生活奢侈”...
他写得正起劲,却没有注意到笔尖上微不可见的光芒闪烁。隔间顶部的细小孔洞中,一道红光轻轻扫过他写下的每一个字。
在暗室中,天枢的眼中流动着数据:“检测到诬告行为。赵魁正在对张允、李默等五位清廉官员进行不实指控。反诬告算法启动,分析笔压、书写节奏和用语习惯...确认为恶意评价,已标记。”
江临点头:“让他写,写得越多,暴露得越彻底。”
不仅是赵魁,考场中陆续有十余位官员在匿名互评中开始了对政敌的诬陷。他们自以为匿名保护下可以肆意妄为,却不知每一条不实指控都被天枢精准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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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结束后第三天,结果公示的日子到了。
城主府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不仅所有官员到场,还有许多百姓也聚集在此,想亲眼见证这场前所未有的考核结果。
江临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最终考核结果的名册。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官员,缓缓开口:“经考核,有能者得晋升,平庸者让位,贪腐者...依法查办!”
他首先宣布了晋升名单。当张允等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名字被念出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这些官员在任期间勤政爱民,政绩卓越,他们的晋升众望所归。
接着,江临念出了一批考核不合格的官员名单。这些人将被革职,但免于刑事追究。名单上的官员大多面色羞愧,有人甚至当场痛哭流涕。
最后,江临的声音陡然转冷:“以下官员,考核不仅不合格,更被查出有贪腐行为、诬告同僚等行径,立即革职查办,家产查封,待详细调查后依法处置!”
他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当“赵魁”二字被念出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赵魁面色惨白,猛地抬头:“冤枉!城主冤枉啊!我赵魁对清河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江临冷笑一声,示意天枢上前。
天枢一挥手,一面巨大的白布从城墙上垂下,上面清晰地展示出赵魁贪污公款、倒卖战略物资的证据,甚至还有他在匿名互评中诬告清官的笔迹与原字迹对比。
“这...这不可能!”赵魁瘫软在地,“匿名评价怎么会...”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江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匿名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在清河的新制度下,任何不轨行为都无所遁形!”
赵魁和其他被点名的贪腐官员面如死灰,被卫兵一一押走。广场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百姓们早已对这些贪官污吏深恶痛绝,今日见到他们伏法,无不拍手称快。
江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自此日起,清河实行‘高薪养廉’与‘重典治贪’并行之策!所有官员俸禄提高三成,足以让各位与家人过上体面生活。但若有贪腐行为,一律从严惩处,绝不容情!”
这一宣布再次引发轰动。清廉的官员们欢欣鼓舞,而那些本就心虚的官员则暗暗叫苦。高薪固然诱人,但想想刚才赵魁等人的下场,谁还敢顶风作案?
*
是夜,清河大牢深处。
赵魁蜷缩在牢房角落,脑中不断回放着白天被当众揭穿的羞辱场景。他不明白,那些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勾当,怎么会全部被查得水落石出。
“匿名评价...他们是怎么知道是我写的?”他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狱卒端着饭食走来。赵魁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牢门前:“小哥,求你给家里带个信,我让家人重金酬谢!”
狱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赵大人,不是我不帮你,现在是特殊时期,谁也不敢啊。今天被送进来的几位,他们的家都已经被查封了。”
赵魁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狱卒将饭碗递进来,小声快速说道:“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管住嘴,否则你城外庄子里的那房外室和私生子...’”
赵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他在城外秘密安置情妇和私生子的事,连他最亲近的心腹都不知道!
狱卒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赵魁看着眼前的饭碗,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他明白,这是幕后那人在警告他——如果敢乱说话,他的情妇和私生子性命难保。
“完了,全完了...”赵魁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却食不下咽。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想起那些被他陷害的同僚,想起自己贪墨的公款...
深夜,当狱卒再次巡牢时,惊恐地发现赵魁面色青紫地倒在草席上,已经没了呼吸。他的饭碗打翻在地,饭菜撒了一地。
“来人啊!犯人出事了!”狱卒的惊呼声打破了大牢的寂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牢房高处的通风口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