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够了。”
苏清歌终于找回了一丝作为首席科学家的理智,用仅存的力气推开了那个甚至还想再来个“返场安可”的男人。她慌乱地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金丝眼镜,想要重新戴上这道名为“理性”的防线,却发现镜片上因为刚才那个炽热的拥抱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擦拭。
“别擦。”
李星河却按住了她的手。他并没有放开她,而是依旧保持着那个将她圈在怀里、背靠控制台的姿势。他的目光越过苏清歌的肩膀,投向了此刻正漂浮在舷窗外的那片绝景。
“戴上它。透过这层雾气去看。”
李星河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一种事后的餍足感,像是一把大提琴的琴弦在苏清歌原本就脆弱的神经上轻轻刮过。
“在摄影美学中,这叫做**‘柔焦’**。”
苏清歌不得不顺从地戴上了那副雾蒙蒙的眼镜。
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了。
原本清晰锐利的星空,因为那层水雾的折射,化作了一团团晕染开来的光斑。
而被他们刚刚用“正格终止”轰碎的那只虚空塞壬,此刻化作了亿万颗细碎的晶体碎片。它们悬浮在巨兽周围,反射着大辣身上幽蓝色的生物光,以及远方恒星金色的余晖。
透过模糊的镜片,这些光点不再是冰冷的残骸,而是变成了莫奈笔下的睡莲池,变成了修拉画布上密密麻麻的色点。
“看到了吗?”
李星河从身后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引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这就是**‘印象派’的精髓。物体本身的轮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光’与‘色’**在视网膜上的瞬时震颤。”
他抬起手,隔空指着那片绚烂的光海。
“蓝色的生物光是冷色调,代表着静谧与深邃;金色的恒星光是暖色调,代表着生命与激情。这两种互为**‘补色’的光线在空间中交织、碰撞,产生了极其强烈的‘色彩张力’**。”
“而这层水雾……”李星河的手指轻轻划过苏清歌的脸颊,指尖沾染了一点她鼻尖上的汗珠,“它消解了现实的残酷(尸体),只留下了唯美的意象。这在美学上,叫做**‘距离产生美’**。”
苏清歌看着那片梦幻般的星海,身体在李星河的怀抱中逐渐软化。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流氓包工头虽然物理学得好,但撩起人来,确实有一套让人无法反驳的歪理邪说。
“李星河……”她转过头,想要看清身后这个男人的脸,却因为眼镜的雾气,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
那个剪影凑得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睫毛扫过自己脸颊的触感。
“我在。”李星河低语。
“你刚才……心跳很快。”苏清歌鬼使神差地说道,这大概是她作为科学家唯一能找到的反击点,“根据心理声学,那也是一种**‘切分音’**。”
“是吗?”
李星河轻笑一声,手指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停留在她的喉结处(那里因为紧张正在上下滑动),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皮肤肌理。
“在美学中,还有一种概念,叫做**‘触觉价值’**。”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
“真正的美,不仅要能看,还要能引起人想要**‘触摸’**的欲望。就像……”
他的目光落在苏清歌那因为刚才的激吻而微微红肿、呈现出一种诱人**洋红色**的嘴唇上。
“就像现在的你。你的**‘色彩饱和度’**太高了,高到让我觉得……如果不破坏一下画面的平衡,就是对艺术的亵渎。”
说着,他再次低下头,似乎打算在这幅名为《星空下的拥抱》的印象派画作上,再加上一笔浓墨重彩的**“野兽派”**涂鸦。
苏清歌呼吸一滞,这一次,她没有躲,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破坏构图的吻。
然而。
“吸溜——!!!”
一声巨大、粗鲁、且带着明显“吞咽液体”质感的噪音,极其煞风景地在两人的精神链接中炸响。
紧接着,舷窗外那幅绝美的“点彩画”,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是“大辣”的嘴。
这头刚刚发完情、又唱完歌的巨兽,此刻正张开它那足以吞噬山脉的大口,像一台巨型吸尘器一样,疯狂地吸入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闪闪发光的塞壬碎片。
“好吃!嘎嘣脆!还是草莓味儿的(可能是因为塞壬的血是红色的)!”
大辣一边咀嚼着那些“艺术品”,一边在脑海中发出了满足的赞叹:
“吾感觉到了……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分子料理’的酥脆版!就是有点塞牙!”
短短几秒钟。
莫奈的睡莲池被喝干了。
修拉的点彩画被吃光了。
原本唯美的星空,重新变得空荡荡、黑漆漆,只剩下一头正在打饱嗝、嘴角还挂着几块晶体残渣的傻大个怪兽。
苏清歌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刚才那点旖旎的气氛瞬间碎了一地。
“噗……”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防备、发自内心的笑,笑得花枝乱颤,连眼镜都差点掉下来。
“看来……”她推开李星河,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的‘印象派’杰作,被你的宠物当成‘薯片’给吃了。”
李星河看着窗外那个正在用触手剔牙的“构图破坏者”,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这就是**‘媚俗’对‘高雅艺术’**的降维打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苏清歌那已经恢复了冷静(虽然脸还红着)的模样。
“算了。”
李星河走上前,这一次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非常绅士地(虽然更像是强迫症发作)帮她扶正了那副金丝眼镜,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反正,最美的那幅画,我已经**‘收藏’**了。”
没等苏清歌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李星河已经转身走向了指挥台,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那个嚣张的包工头模式:
“007!别在那装死了!把大辣嘴边的渣子擦干净!我们要起航了!”
“下一站:黑洞视界。去给那帮乱开罚单的数学家们,上一堂**‘暴力美学’**的实践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