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
冰冷而死寂的僵局。
指挥中心里,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激烈碰撞,却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艾萨克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他没有再试图用言语去说服这些天外来客。
他只是对着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身影,轻轻招了招手。
“佐拉,过来。”
一个年轻的女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工装,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脸颊,沾上了一点黑色的机油。
她的眼神,却和艾萨克的死寂截然不同。
那是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充满了近乎偏执的狂热。
“这位是佐拉。”
艾萨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骄傲,也有担忧。
“‘净化之火’计划的,总设计师。”
佐拉的目光,根本没有在那些争论不休的人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她的视线,瞬间就锁定在了打你的木牛和傻子才玩近战的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锁定在了他们身上那些闪烁着微光的高科技装备,以及傻子才玩近战手中那门造型科幻的电磁炮上。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们!”
佐拉无视了所有人,包括艾萨克,也无视了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几步冲到打你的木牛和傻子才玩近战面前,一把抓住两人的胳膊,将他们拖到了洞穴另一侧,一张铺满了整个墙面的,巨大的工程图纸前。
那份图纸的复杂与精密程度,让自诩为技术专家的打你的木牛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看!”
佐拉指着图纸的核心区域,她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
“圣居的能源核心,并非独立存在。它位于尖塔的正下方地底深处,通过二十四条主能源管道,为整座城市供应能量。同时,它也负责在‘飞升’仪式时,像抽水泵一样,将那些纯净的灵魂能量,从尖塔的顶端抽取,输送给那个该死的‘欢宴之主’!”
她的手指,在图纸上画出一条条能量流动的轨迹。
“我的计划,就是在‘飞升大典’那天,当全城的能源系统都为了仪式而达到峰值时,通过一个我秘密设计的‘过载程序’,瞬间逆转所有管道的能量流向!”
“届时,整座城市积蓄了数百年的能量,会像决堤的洪水,疯狂的涌入地底的核心!”
“它们会在那里,挤压,碰撞,最终,形成一个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奇点!”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那颗奇点,会在万分之一秒内坍缩,然后……爆炸!”
“一场足以将整座城市,连同它脚下的岩层,都从物理层面彻底抹去的,最绚丽的爆炸!”
打你的木牛看着图纸上那复杂、精妙、却又充满了毁灭性逻辑的设计,他眼神里的抵触,正在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技术人员在看到完美造物时,特有的欣赏与好奇。
他是一个创造者。
可眼前这个计划,这个将一座城市变为一颗超级炸弹的疯狂构想,其中蕴含的工程学与能量学的技巧,简直……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他忍不住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能量回路。
“这个旁路设计很有想法,但你在增压的瞬间,如何保证A7到A9节点的同步稳定性?万一出现能量溢出,整个逆向流就会提前崩溃。”
佐拉的眼睛更亮了。
“知己啊!”
她一拍大腿。
“我用的是交错式脉冲增压!先单点过载A7,利用它崩溃前产生的能量余波去冲击A8,形成连锁反应!这样就不需要绝对同步了!”
“胡闹!”打你的木牛立刻反驳,“脉冲余波的衰减率根本无法精确计算,你这是在赌博!你应该在这里加一个备用电容,做二次缓冲……”
“我试过了!备用电容会拖慢整体流速超过零点三秒!来不及的!”
两个人,就这样趴在图纸上,用周围人完全听不懂的术语,开始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争论。
他们时而面红耳赤,时而又因为想到了同一个解决方案而同时露出兴奋的表情。
而另一边,傻子才玩近战依旧保持着她那冰冷的理智。
她没有被这疯狂的“艺术”冲昏头脑。
她只是冷静的,从战术层面,指出了这个计划最致命的几个漏洞。
“计划很完美。”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兴奋的佐拉瞬间冷却了下来。
“但是,你们如何保证,在数千名圣光卫队的严密防守下,将二十四个过载装置,精确的安装到位于尖塔地下的主控节点上?”
“在行动过程中,一旦被发现,你们拿什么来抵抗卫队的围剿?”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你们又如何确保,在最后一刻,同步启动所有的装置?任何一个装置的提前或延迟,都会导致计划的彻底失败。”
佐拉的兴奋,彻底冷却了。
她脸上的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苍白的无力。
“我们……解决不了。”
她承认了。
“这是我们目前,无法解决的最大难题。我们的人手和战斗力,都不足以突破尖塔的防御。我们尝试过三次,每一次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连核心区域的门都没能碰到。”
她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这一次,望向了A无敌代练,望向了将巨剑扛在肩上,一脸不耐烦的娘们才玩远程。
“但现在……”
“你们来了。”
傻子才玩近战没有表态。
但她的手指,已经开始在虚空中,无意识的飞速划动。
在她的视野里,一个巨大的虚拟沙盘正在快速构建。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模拟着这个“城市炸弹”的引爆流程,以及,在有他们这支小队加入后的……成功率。
打你的木牛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已经彻底蹲下身,开始和佐拉一起,研究如何改进那个“过载装置”的具体设计,他甚至从自己的战术背包里,掏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零件。
他完全沉浸在了这个“伟大的工程”之中。
“卧槽!”
艺术就是爆炸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图纸前,双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么盛大的爆炸!这么绚丽的舞台!老铁,算我一个!我他妈愿意为这个计划献出我的心脏!”
他搓着手,激动地在原地转圈,已经开始构思爆炸时,自己应该摆一个什么样帅气的姿势,才能在瞬间的白光中,留下最完美的剪影。
技术组的两人一“人”的态度,已经开始悄然动摇。
他们的动摇,并非源于对“净化之火”这个计划的道德认同。
而是源于工程师对完美造物的痴迷,源于战术家对终极谜题的挑战欲,以及……源于一个疯子,对终极艺术的渴望。
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