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突破八十万。
弹幕还在热烈讨论着上一个“男孕”案例的种种细节。
三秒后,一个Id叫“小雨不敢哭”的用户抽中。
“连麦。”散千亿发出邀请。
视频接通,画面却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晃动的光线,隐约照出一张年轻女孩惨白的脸。
她戴着耳机,眼神惊恐地左右张望,嘴唇紧闭,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快速在对话框里打字。
小雨不敢哭: 大师救命啊!我上了鬼公交!
小雨不敢哭: 我本来在等808路末班车,等了快半小时都没来。这条郊区路晚上只有808一路车。
小雨不敢哭: 后来来了一辆,我就上去了。上车才发现,这车是404路!
小雨不敢哭: 车上坐着好多人,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低着头,一动不动。车里特别特别冷,空调像没关一样。
小雨不敢哭: 我不敢说话,想下车,可这车一站都不停!已经开了二十多分钟了,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根本不是回市区的路!
小雨不敢哭: 我偷偷用手机查了“404路公交车”。
结果……结果搜出来新闻说,404路三年前因为刹车失灵,在跨江大桥上冲出护栏坠江。
全车连司机带乘客23人,无一生还!之后线路就永久取消了!
小雨不敢哭: 我现在就在404鬼公交上!大师我该怎么办啊!!它要带我们去哪儿?!
女孩打字的手都在发抖。她似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动了车上那些“乘客”。
弹幕瞬间被恐惧淹没:
【卧槽404!我知道那个事故!当年很轰动!】
【姐妹你冷静!千万别让它们发现你是活人!】
【地址!快说你在哪条路!报警啊!】
【报警有用吗?这明显不是阳间的车了……】
【散大师快救她!】
散千亿目光落在女孩的面相上。
印堂青黑,死气缠绕,命宫晦暗无光,这是典型的“死劫”之相,而且劫难就在今夜。
“你能把摄像头稍微转一下,让我看看车里吗?不要明显,假装自拍或者整理头发。”散千亿声音平稳,通过连麦语音传到女孩耳机里。
女孩身体一僵,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调整手机角度。
镜头缓缓扫过车厢。
穿着各种季节衣服的“乘客”们——有穿着羽绒服的老人,有穿着衬衫的上班族,有背着书包的学生。
他们都低着头,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最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穿着老式的公交公司制服,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有些浮肿。
弹幕里已经有人认出了细节:
【那个穿蓝羽绒服的老太太!新闻照片里有她!】
【司机那制服是三年前的旧款!现在早换了!】
【车窗外的树……好像是往西山公墓那个方向的路?】
【小雨快跑啊!它们要带你去死人的地方!】
女孩显然也看到了弹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打字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散千亿仔细观察着车厢,目光尤其在几个乘客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清晰传入女孩耳中:“你叫林小雨,今年21岁,是西山大学艺术系大三的学生,对吗?”
女孩猛地抬头,对着镜头拼命点头。
“今晚你本来要去市区的画室交稿,因为导师催得急,才不得不赶这趟末班车。”
散千亿继续说:“但你不知道的是,三年前404路出事的那天晚上,车上有一个乘客,是你同系的学姐,叫苏晓晓。”
林小雨瞳孔骤缩。
“苏晓晓那天是去市区参加一个绘画比赛的颁奖典礼,她得了一等奖。”
“她坐在靠后门的位置,怀里抱着奖杯和证书。”
“车祸发生时,她被甩出车窗,奖杯的尖角刺穿了她的喉咙。”
“而你,林小雨,上周在整理系里仓库时,是不是无意中翻出了一个旧奖杯?”
“银色的,底座刻着‘第三届青年艺术大赛一等奖’,获奖人:苏晓晓。”
林小雨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想起来了!
上周她确实在仓库角落找到一个蒙灰的奖杯,觉得可惜,就顺手擦干净,摆在了自己画室的架子上!
她还对着奖杯说过:“学姐你好厉害,我也好想拿一次这样的奖。”
小雨不敢哭: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可惜……学姐她……
小雨不敢哭: 是因为我拿了她的奖杯,所以她来找我吗?
“不全是。”散千亿摇头,“苏晓晓的残念依附在奖杯上,你的羡慕和触碰唤醒了她。”
“但真正引你上这趟车的,是‘规则’——404路成了地缚灵车,它在寻找‘替补’。”
“而苏晓晓的执念,加上你无意中的‘邀请’,让你符合了‘替补乘客’的条件。”
“今晚,这辆车是要去它当年坠江的地点,完成那次‘未完成的旅程’。”
“而所有车上的亡魂,都需要一个‘活人’作为替死鬼,才能彻底解脱,或者……拉你一起,成为他们的一员。”
林小雨浑身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弹幕已经急疯了:
【快把奖杯扔掉啊!】
【散大师怎么办!车快到江边了吧!】
【有没有懂法术的网友在线教两手?】
【散大师快出手啊!】
“别慌。”散千亿的声音依旧平稳,“你遇到了我,就是你的生机。我说你能下车,你就一定能下。”
她顿了顿,问:“你现在坐在什么位置?旁边有人吗?”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把镜头对准自己旁边。
她坐在车厢中部靠窗的位置,旁边座位上,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低着头、长发遮住脸的女生,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书包。
“好,听着。”散千亿语速加快,“这辆鬼公交有自己的‘规则’。”
“它不能随意停靠,除非满足三个条件之一。”
“第一,到达终点站,也就是当年坠江的桥中央;第二,有乘客‘到站’要求下车;第三,司机‘认为’到了该停的地方。”
“我们不能等到终点站。所以,你要制造‘乘客到站’。”
林小雨茫然地看着镜头。
“你旁边的女生,叫李婷,高三学生,出事那天是去给住院的母亲送晚饭。”
“她的执念是‘把饭送到妈妈手里’。你看到那个保温桶了吗?在她脚边。”
镜头下移,果然,女孩脚边放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
“拿起保温桶,对她说:‘李婷,你妈妈在医院等你,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