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变了……”埃里克斯环顾四周。
“话说这个塔到底有多少层啊？”
“二十层。”
“明你居然知道？”埃里克斯惊讶地转头。
“怎么知道的？我记得边境指挥官都说塔的内部结构是未知的……”
“以前来过这里而已。”
以前来过？这座三个月前才突然暴走的古代遗迹？明说过他才十一岁。
疑问在脑中翻涌，明的实力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越大多数成年冒险者。
他知道塔的层数，知道里面的结构会变化，战斗方式完全不同于常规魔法师或战士，现在又说以前来过……
埃里克斯只觉得明浑身上下都是谜团。
他正想追问时，四周的墙壁孔洞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数十只魔物从孔洞中涌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长着人脸的蜘蛛，有的像融化般的软泥怪，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阴影。
但共同点是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且显然把两人当成了目标。
埃里克斯立刻拔剑，战气流转。
“明，后面就交……”
但他话没说完，明的周身已经亮起了光芒。
不是之前那种爆发式的光波，而是柔和但纯粹的白色光晕，他的白发无风自动，微微漂浮起来。
然后，以他为中心，一道环形的白色波动扩散开来。
波动所过之处，那些魔物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全部被震飞出去，撞在两侧的岩壁上。
然后，它们的身体开始从边缘分解、消散，几秒内就化为虚无。
明放下右手，光芒收敛。
他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尘埃。
埃里克斯站在原地，剑还举着，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只好默默收剑入鞘，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狭窄的走廊中前行，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埃里克斯忍不住开口：
“话说，我们走了这么久，明你认识路吗？”但埃里克斯问完就后悔了。
“啊不对，明你说过以前来过这里，那应该没问题……”
“我不认识路，毕竟这里地形总是在变化。”
“欸？！”埃里克斯瞪大眼睛。
“那……那明你一直走的路，压根不带犹豫的是……？”
“随便走的。”
“啊这……”埃里克斯一时语塞。
“那明你只是在凭感觉？”
“没错。”
但他在下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转向左边，“不过我已经知道了，前面的路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路口了。”
他抬手指向前方，走廊尽头隐约能看到向上的阶梯轮廓。
“那我们快点跑过去吧！”埃里克斯立刻加速，明也提速跟上。
积水被踏出哗啦的水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回响，距离阶梯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阶梯只有不到五米时，塔再次开始重组。
不是缓慢的变化，而是瞬间的重构。
脚下的地面开始倾斜，左侧的墙壁向内挤压，右侧的墙壁向外拉伸。
前方的阶梯逐渐远去，更糟糕的是，地面开始出现空洞，不是塌陷，而是地面本身消失了一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明！我们加快速度一定可以到达的！”埃里克斯吼道，脚下发力前冲。
但下一秒，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地面碎裂的脆响。
明所在的位置，地面整个塌陷了，他正向下坠落。
但明表情依然平静，甚至没有试图去抓什么，只是任由身体下落。
埃里克斯没有犹豫，身体已经动了，他回身向前扑去，在明的身体完全落入空洞前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明！抓紧我！”
埃里克斯死死抓住那只比自己纤细许多的手腕。
他的半个身体探出空洞边缘，另一只手抠住地面上一处凸起的岩石。
明的体重比他预想的轻，但下坠的势头依然让他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明抬起头，看向埃里克斯。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眼睛里映出埃里克斯因为用力而扭曲的脸。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阶梯快消失了。”
“明你在说什么啊！”埃里克斯咬着牙，感觉明的手正在一点点从自己掌心滑脱。
“那种东西之后再找不就好了吗？现在当然是先救你上来啊！”
他腰部发力，试图把明拉上来，但地面太滑了，每一次用力，他自己反而向空洞边缘滑近一点。
“无法理解。”明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困惑。
“明明趁早进入下层才是最关键的，你这样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什么都得不到。”
“才不是！”埃里克斯低吼，汗水从额头滴落。
“这次明你说错了！”
“我想要的东西……”
“早就得到了啊！”
埃里克斯用尽全身力气，将明整个人从空洞中拉了上来，惯性让两人一起向后翻滚，撞在相对完实的墙壁上。
“呼……呼……”埃里克斯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他看向前方。
果然，那个拱形入口和阶梯已经完全消失，被新的墙壁取代。
“唉……果然已经消失了，又只能慢慢找了。”
随后他撑着墙壁站起来，看向明。
而明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不是感激，不是困惑，而是像是对某件无法理解的事物产生了兴趣的东西。
但只是一瞬间，明转开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明，等等我！”埃里克斯连忙跟上。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行走在扭曲的迷宫之中，他们背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
塔顶，最高处的房间。
平台中央，一个模糊的黑影坐在王座上。
黑影面前，悬浮着一面由光影构成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埃里克斯和明在第六层走廊中前行的画面。
“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人能够到达这个地步。”
它收回手，靠在王座上，屏幕上的画面继续播放，埃里克斯和明消失在走廊尽头。
“看来，我得给你们准备点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