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简芙再有城府,面对刘先生的一席话也无法从容应对,此事着实是打得她措手不及,不明白向来如隐形人的简真怎么会得了刘先生的青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好在她向来有急智,主动差人去将简真请了过来,看到简真那身洗到褪色的衣裳无奈地摇头,“大哥怎么还穿着这些旧衣裳。“
“你说要为大伯和大伯母守孝,不敢锦衣华服,但大伯和大伯母去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简真轻笑着,顺着她的话道:“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忽然美衣华服珍馐美味,不习惯。”
“还是旧衣穿着舒服。”
简芙无奈的笑着,“今日刘先生特意登门见你,你和先生说说话吧。”
简真上前拱手作揖,“学生见过先生。”
“简大公子不必多礼,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无需如此客气。”
刘大夫看着他,“上回你的文章老夫看过后,又有些心得想要说给你听,不如去你的书房说?”
简真有些为难的看向了简芙,意思很明白,他那简陋的小院要是让刘先生看见了,你撒的谎可就要被拆穿了。
简芙笑着起身,“是我招待不周了,刘先生和大哥尽可以在这里说话。”
她本不想离开的,但现在不得不走。
刘先生只是呆了半柱香便要离开,走之前当着简芙的面正式提出让简真拜在他的名下,“简大公子可和简大学士商量一下,老夫等着你的回复。”
“多谢先生抬爱。”
将人送走后简芙审视着简真,“大哥怎么会认识刘先生。”
“因缘际会罢了。”
简真朝她笑了笑,“不会连认识个人也不允许吧?”
“大哥多心了。”
简芙转身去了简老太太的院子,将今日之事告诉给了她,并表示,“此事孙女看着不寻常,还请祖母和父亲拿主意。”
“啪!”
茶几被重重地拍响,“那个孽障!”
“当初我就说将那个孽障送走,你父亲说什么都要留着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该被彻底遗忘,万没想到那个孽障还能翻起浪来。”
“你父亲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简芙欠身应下,出门后一直眉头不展,心里隐隐有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给忘记了。
这头刘先生回了学院逢人就感慨自己发现了一个好苗子,然后将简真宣扬了出去。
“那位简家大公子很不一般,孝顺简朴,生在简家那样的门第不穿美衣华服,不用珍馐美味,粗布衣裳清粥小菜熬炼意志,让人佩服。”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有深意,有人就附和道:“这么说来简大学士这是深谋远虑啊。”
又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之前就觉得简蒙对他那个唯一的儿子不是很上心,明明是独苗还由着他不学无术,“原来是早有准备。”
“要不说人家能当大学士,这脑子不一般。”
一群老男人八卦起来也没女人什么事了,很快这个事就传了出去。
晚上简蒙回府,得知今日之事面色铁青,那刘先生和胡毅出自同一师门,这里面的事根本就不用细想。
“就是昨日的事,没想到胡毅那个老匹夫动作如此之快。”
简老夫人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早就说将人送走,你说什么都要将那孽障留下,如今又该如何?”
简蒙不愉,大哥简程对他不错,处处护着他,对他倾囊相授,他心里始终没忘记。
当年大哥出事,是他压住了消息,导致大哥孤立无援这才殒命,连带着大嫂也去了,他心中有愧,那个时候夜夜难安,只有看到简真才会好受些,这才留下了他。
“当年...”
“没有当年!”
简老太太疾言厉色,“那对夫妻死的早是他们命不好,要不是他自己要去查贪腐,何至于被人买凶杀人?!”
“以前的事休要提及,依我看,连夜将那孽障送走,送的远远的。”
“来不及了。”
简蒙如果真送走了,胡毅必定借机发挥,“他对首辅之位势在必得,恩师距离那个位置也是一步之遥,只要我和大皇子联手,胡毅最后怕是连次辅的位置都保不住。”
“如今被他抓到了把柄,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简老夫人眼露狠厉之色,压低了声音,“那就让他病重。”
“这和送他走有何区别?”
简蒙脑袋疼的厉害,陶蓁贬低简涛的那些话像是魔咒一般在他脑子里响起,更让他恼火。
“事已至此,只能将他显露人前。”
简蒙沉浮朝堂多年,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办法,在胡毅没有更大动作之前将简真推出去,毕竟简芙已经为此事盖章定论,简真是他简蒙一手教养长大的侄子!
“不行,绝对不可以!”
简老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给简真任何的机会。
当年她有孕三月滑胎,痛不欲生,她那婆母却以她要养身体为由给她丈夫纳妾,并在妾室有孕时亲自照料,让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才导致了庶长子简程的出生。
即便后来她生下了嫡子简蒙,可风光早已经被那对妾室抢走。
简程自小心思就重,又生的聪慧,压得她的儿子无法抬头,她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了机会让简程的名字在简家消失,怎么可能会给他的儿子机会?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送他走也好,弄死他也罢,总之就不能给他机会!”
老娘摆出这个态度,简蒙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老娘,一个妻子,只会拖后腿......
简真以为这晚上简蒙一定会见他,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消息,站了半晌的他转身回屋写下几个字,让自己的小厮偷偷送了出去。
“火势已起,盼东风?”
陶蓁收到信心下了然,伸长脖子的陶砚好奇的很,“几个意思?”
“我有事,要二哥帮忙。”
陶蓁将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下,“明日开始小范围传播,寻常百姓就算了,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一下。”
“浑水摸鱼,暗中煽风点火,懂?”
陶砚自然明白,“你这么帮他,图什么?”
“当然是图自己舒心了,你觉得简家会真心帮我?”
陶砚完全懂了,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种事你都敢干,胆子太肥了。”
“你晓不晓得这是多大的事?”
“你能成?”